黑色的奥迪A8平稳地行驶在返回吕州的高速公路上。
车内,程度靠在舒适的后座上,闭目养神。坐在副驾驶的常成虎转过身,压低声音,带着一丝完成任务后的兴奋汇报:
“哥,东西拿到了!魏彩霞手里那个要命的账本,我们费了不少劲,总算是搞到手了!”他小心翼翼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个看起来颇为陈旧的笔记本,递给了程度。
程度睁开眼,接过账本,借着车内柔和的阅读灯光,一页页地翻看起来。
他的目光扫过那一行行清晰记录的数字、代号和日期,脸色虽然平静,但眼神却愈发深邃。
这账本详细记录了山水集团这些年来,定期向赵瑞龙、赵小惠等赵家核心成员进行巨额资金输送的明细,每一笔的时间、金额、经由的账户,都记录在案。
更触目惊心的是,里面甚至隐约出现了向那位已身居更高位置的“老爷子”(赵立春)身边人进行特殊“供奉”的记录。
“哼,祁同伟他们,做事也太不小心了。”程度合上账本,轻轻哼了一声,语气带着一丝冷嘲。
这份账本简直就是一枚足以将汉东乃至更高层面都炸个天翻地覆的重磅炸弹。如果沙瑞金拿到了这东西,赵立春及其家族苦心经营的体系,恐怕瞬间就会土崩瓦解。
祁同伟作为山水集团明里暗里的保护伞,自然也难逃干系。
他快速浏览了一遍,注意到账本上唯独没有出现老师高育良的名字或任何与他相关的资金往来记录,这让他心下稍安,老师在这方面的谨慎,确实远超祁同伟。
他清楚地知道这个账本的来源——山水集团前任财务处处长刘庆祝,因为掌握了集团内部**的核心证据并试图举报,最终在一次“精心安排”的旅游途中,被伪装成突发心肌梗塞灭口。他的妻子魏彩霞在丈夫离奇死亡后,收到了高小琴派人送去的两百万元“抚恤金”兼“封口费”,于是选择了沉默,并将这本致命的账本偷偷藏了起来。
“呵呵,这个魏彩霞,刚开始嘴硬得很,死活不承认有这东西。”常成虎带着几分得意地邀功,“我们可是费了不少心思,上了些‘非常规’手段,她才终于扛不住,老老实实把账本交了出来。”
“你啊,”程度看着常成虎那副如同完成了恶作剧的孩子般的表情,不由得哭笑不得,“现在好歹也是全球五百强企业的副总裁了,身价亿万,怎么做事还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毛毛躁躁的。”
常成虎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随即正色问道:“哥,那这本东西,咱们接下来怎么处理?要不要……我私下找赵瑞龙‘聊聊’?让他知道知道厉害?”
他的意思是借此敲打赵瑞龙,甚至换取一些利益。
“没有必要。”程度毫不犹豫地摆了摆手,语气淡然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我们不需要赵瑞龙那点虚情假意的‘友谊’,更不必借此去向他索取什么。”
程度的格局远非如此。
他的崛起,以及他背后江家、乃至隐约站在他这边的谢家对汉东的关注,本身就给了王家、钟家巨大的压力,迫使他们不得不将更多的精力和资源用于在燕京上层进行周旋和防御。
这才给了赵家更多的时间,如果这样赵家还处理不好燕京的关系,导致最终倾覆,那也只能说是他们气数已尽,活该倒霉。
而手中这本账本,在程度看来,是一张更具战略价值的牌。
他并不急于立刻打出去。如果赵家真的到了大厦将倾的那一刻,他完全可以利用这本记录了赵家核心利益输送链条的账本,与王家家乃至其他方面进行利益交换,确保在赵家倒台后留下的权力和利益真空里,他和他所代表的势力,能够分到最大、最肥美的那一块蛋糕。
这才是政治博弈的高明之处——不争一时之长短,而谋全局之利益。
车厢内安静了片刻,常成虎看着后视镜里程度略显疲惫的侧脸,忍不住又开口,语气带着真心实意的关切和几分替他抱不平:“表哥,要我说啊,你这官当得也忒累了。干脆辞了算了!一天到晚操心这个惦记那个,一个月挣那点工资,还不够嫂子她随手买个包呢。有好东西不敢用,有名声不敢享……我这不也是看嫂子太辛苦了吗?一边要在大学里教书搞科研,另一边还要帮你打理天河集团那么大的摊子,里里外外都得操心。”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带着点嘟囔,但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你小子,现在是真飘了啊?”程度被他这话给气笑了,伸手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常成虎的后脑勺,“怎么,真以为有几个钱就能为所欲为了?这世上,有些东西,有些责任,不是钱能衡量的。位置越高,担子越重,这个道理你要永远记住。”
“嘿嘿,哥,我错了,我错了!我就那么随口一说,开个玩笑嘛!”常成虎连忙缩了缩脖子,嬉皮笑脸地讨饶,他知道程度并没有真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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