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天的呐喊声浪般扑向蕲县低矮的土黄色城墙。
陈大被这狂暴的声浪裹挟着,身不由己地向前涌动。他死死攥着那根歪斜的木矛,手心全是冷汗,心脏擂鼓般撞击着胸腔,几乎要跳出来。八百多袒露右臂、手持简陋武器的戍卒,像一股浑浊汹涌的潮水,漫过秋日枯黄的田野,扑向那座在阳光下显得有些沉寂的县城。
最初的狂热在奔跑中迅速被体力消耗和逐渐清晰的恐惧所取代。
陈大喘着粗气,肺部火辣辣地疼。他这具身体本就虚弱,昨夜大雨、惊恐、奔逃,今晨又滴水未进,此刻全凭一股求生的本能和被人流推搡着向前。他努力想放慢脚步,缩到人群中间靠后的位置,但前后左右都是疯狂向前涌的人体,根本由不得他。
“系统!初级幸运!初级战场生存直觉!快生效啊!”他在内心疯狂呐喊,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越来越近的城墙。
城墙上看不到几个守军的身影,安静得有些诡异。但这种安静,反而更像一张拉满的弓,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力。
【环境监测:目标蕲县,城墙高约两丈五尺(约合现代5.75米),夯土结构,局部有破损。根据数据库,此类县城常备守军约五十至一百,征发当地更卒、衙役后,可达两百人左右。当前守军可见度低,威胁评估中…】
【技能‘初级幸运’已处于被动激活状态。效果随机。】
【技能‘初级战场生存直觉’提示:注意远程攻击,寻找遮蔽物,避免突出个体。建议:蹲下,抱头,找个比你胖的。】
“我去你……”陈大的脏话还没骂完,异变陡生!
城墙垛口后,突然冒出了一排黑点!
那是弓弩!
阳光下的青铜箭镞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小心!箭!”队伍里有人发出凄厉的、变调的尖叫,声音里充满了最原始的恐惧。
恐慌如同瘟疫般瞬间炸开!前冲的势头猛地一滞!
陈大只觉得头皮瞬间炸开,想也不想,几乎是本能地就往地上一趴,同时拼命把身体缩成一团,往旁边一个因雨水冲刷形成的浅坑里滚去。动作狼狈不堪,啃了一嘴的泥,但他顾不上了。
“嗡——!”
一阵令人牙酸的弓弦震响仿佛来自地狱的蜂鸣。
紧接着,是一片尖锐的破空声!
“噗噗噗噗——!”
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落下!大部分是抛射,力道并非极强,但足以致命!
“啊!”
“我的眼睛!”
“娘啊——!”
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取代了呐喊,冲天而起!
陈大死死趴在地上,蜷缩在浅坑里,能清晰地感觉到箭矢扎入身旁泥土的闷响,甚至有一支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起的风让他颈后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温热的液体溅到他脸上,不知是泥水还是旁边人的血。
他不敢抬头,全身都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死亡从未如此贴近!冷兵器时代的战争,这种面对未知飞矢的恐惧,远比枪炮更折磨神经。
一轮箭雨过后,攻击短暂停止。城墙上的守军需要时间重新张弓搭弩。
“冲啊!冲过去他们就射不到了!”前方传来声嘶力竭的吼声,是陈胜、吴广以及那些被任命的小头目们在试图重新驱动队伍。
“冲过去!杀秦狗!为弟兄们报仇!”
侥幸未被第一轮箭雨波及的起义军,在血腥味的刺激和头目的催促下,红着眼睛,再次发出疯狂的呐喊,踩着受伤同伴的身体和满地的狼藉,更加疯狂地向城墙冲去!恐惧和愤怒已经让他们彻底失去了理智。
陈大也被后面的人推搡着、踩着,不得不爬起来跟着跑。他回头瞥了一眼,地上已经躺倒了二三十人,有的在痛苦哀嚎,有的已经一动不动,身体插着羽箭,像一只只可悲的刺猬。血腥味和屎尿的恶臭混杂在空气中,令人作呕。
【生存计时:00:07:32。第一波远程攻击存活。‘初级幸运’效果疑似触发(未被直接命中)。‘初级战场生存直觉’评价:B(反应及时,姿势标准)。请继续保持。】
陈大没空理会系统的吐槽,他现在只有一个念头:靠近城墙!只有靠近城墙,进入守军弓箭的射击死角,才能暂时安全!
起义军如同被激怒的蜂群,冒着城墙上零星射下的箭矢,疯狂地冲过了最后几十步的距离,终于贴到了城墙根下!
果然,到了这里,城上的箭矢很难再直接威胁到他们。
但新的问题立刻出现:怎么上去?
蕲县只是个县城,城门不算特别厚重,但也不是人力可以轻易撞开的。起义军根本没有攻城器械!
“搭人梯!爬上去!”田臧等几个较为悍勇的头目大吼着,开始组织人手。
混乱中,真的有人开始试图用肩膀扛起同伴,或者徒手去抠夯土城墙的缝隙,想往上爬。但城墙毕竟有五米多高,光滑陡峭,徒手攀登难如登天。偶尔有几个身手敏捷的爬上去一小段,立刻就被城头守军发现,用长戟捅下来,或者被石头砸中头脸,惨叫着摔落,非死即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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