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匡胤在忘川金戈馆附近安顿下来不过数日,他那刚猛雄浑的拳脚功夫与开国君主的恢弘气度,尚在名士圈中被津津乐道,九泉之井便再次传来了不容忽视的异动。
这一次,井口喷薄出的光华尤为奇特,并非单一的金龙或金凤,而是龙翔凤翥,交相辉映!璀璨的金色龙气中蕴含着平定四海、开创盛世的煌煌天威,而清越的凤影则带着母仪天下、辅佐君王的端庄祥瑞。龙吟凤鸣之声和谐共鸣,响彻忘川,其声势之盛,气象之华,远超寻常帝王降临之景。
光华渐次收敛,井畔显现出两道身影,皆为男性,气质却迥然不同。
当先一人,身着一袭裁剪合度、绣工精湛的明黄色龙袍,头戴翼善冠,其面容并非想象中的虬髯猛将或是深沉帝王,反而极为俊朗,堪称“面如冠玉,目若朗星”,眉宇间既有帝王的雍容威仪,又透着一股源自深厚文化修养的儒雅之气,仿佛一位饱读诗书的翩翩公子,只是那偶尔流转的目光中,隐含着一丝洞察世情、执掌乾坤的锐利与从容。他手中并未持着象征文治的玉圭或书卷,反而握着一把造型古朴、线条流畅的雕弓,弓身隐隐有光华内蕴,暗示着这位儒雅帝王,亦曾统帅大军,驰骋沙场,绝非文弱之君。谢珩观其气象,结合这独特的龙凤异象与盛唐风韵,心中已然明了来者身份,只是其容貌之俊雅,确与寻常史书描绘的“龙凤之姿,天日之表”略有不同,更添几分风流蕴藉。
落后他半步之人,则是一身标准的唐代青色官袍,头戴进贤冠,面容清癯,神情严肃,手中恭敬地捧着一枚笏板。他周身散发着一种刚正不阿、凛然不可犯的气度,眉宇间凝聚着忧国忧民、敢于直言的执着,显然是一位以谏诤闻名的诤臣。
谢珩正欲上前接引,为这两位显然是唐朝名士的来客录名,忽觉身侧一阵香风掠过,一道飒爽的红色身影已如旋风般抢先一步冲到了那龙袍男子面前。
正是平阳昭公主李秀宁!
她今日未着戎装,只是一身简便的红色胡服,却依旧难掩其勃勃英气。她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惊喜与激动,竟伸出拳头,不轻不重地在那龙袍男子的肩头捶了一下,笑声清越如银铃:
“好你个二郎!没想到你这小子,竟然也跑到这忘川来了!怎么,在下面待腻了,上来寻你大姐我切磋武艺了不成?”
那龙袍男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和熟稔无比的称呼弄得一愣,待看清来人,他那儒雅威严的脸上瞬间被巨大的惊愕与难以置信的狂喜所取代,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都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大……大姐?!真的是您?!您……您怎会在此地?!”他上下打量着李秀宁,眼中充满了久别重逢的激动,那声“大姐”叫得无比自然,带着弟弟对长姐特有的依赖与敬重。
这一幕,让一旁的谢珩和那位青袍谏官都看得有些怔住。谢珩心中莞尔,原来这位便是唐太宗李世民,而李秀宁竟是其胞姐!史书虽载平阳公主早逝,未及见到大唐鼎盛,但在这忘川之地,姐弟竟得以重逢。
“我怎么不能在此?”李秀宁叉着腰,笑容明媚,“我可是比你早来了不知多少时日!倒是你,二郎,如今可是威风凛凛的太宗皇帝了,这身板看着倒还结实,没被那些奏章给压垮嘛!”她言语间毫无君臣隔阂,只有姐弟间的亲昵与调侃。
李世民闻言,脸上露出一丝无奈又温暖的笑意,那帝王的威仪在长姐面前似乎也化为了乌有:“大姐说笑了……再如何,也不敢忘了幼时大姐教导的骑射功夫。”他扬了扬手中的雕弓,眼中闪过一丝追忆。
李秀宁看到他手中的弓,眼睛一亮:“哟,还带着家伙?看来手还没生!走走走,别在这儿杵着了,跟大姐去金戈馆,让我看看你当了皇帝后,这武艺是进步了还是退步了!”她说着,就要拉李世民走。
李世民哭笑不得,连忙道:“大姐,且慢,这……这初来乍到,尚未拜见此间主事,还有魏卿……”他看向身旁的青袍官员。
谢珩适时上前,执礼道:“在下谢珩,忘川使君。恭迎太宗陛下,魏征大人驾临忘川。”他点破了二人身份。
李世民这才收敛了与大姐重逢的激动,恢复了几分帝王气度,对谢珩还礼:“原来是使君,朕与魏卿初临宝地,失礼之处,还望海涵。”魏征亦随之躬身行礼,姿态一丝不苟。
谢珩取出风华录,为二人录名。李世民以指代笔,留下了丰润俊朗、骨力内蕴的“李世民”三字,字迹如其人,刚柔并济。魏征则留下了瘦硬清峻、棱角分明的“魏征”二字,如其风骨。
录名方毕,李秀宁已是迫不及待,再次拉住李世民的胳膊:“好了好了,名也录了,礼也见了。二郎,快随我去金戈馆!魏大夫自有使君和狄公他们招待,你就不用操心啦!”她不由分说,便将李世民往金戈馆方向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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