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步入桃源居深处那间名为“枢机殿”的秘室。此殿并非寻常屋舍,内中无窗,四壁与穹顶皆由一种能够流转灵光的特殊幽冥金石构筑,其上镌刻着无数繁复深奥的符文,如同星辰轨迹般不断明灭变化。大殿中央,悬浮着一个巨大的、由纯净能量构成的忘川微缩模型,山川河流,楼阁街巷,乃至名士居所,皆清晰可见,丝丝缕缕的灵光在其中循着特定轨迹流转,维系着整个忘川的平衡与运转。
他的目光落在模型几处关键节点上,指尖泛起仙光,轻点其上,细细感知着灵韵的流向与强弱。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丝明悟。
“原来如此……”他低声自语。忘川并非真正的天地,其所谓的“四季”变化,实则是维系此地平衡、尤其是镇压归墟深处鬼王的一种周期性机制。那混沌邪魔喜阴惧阳,厌燥恶热,故而这“炎夏”之象,正是调动忘川阳和之气最为炽盛的阶段,用以不断消磨、压制鬼王的魔元,如同以文火慢炖,使其不得安宁,难以积聚力量冲破封印。
而此番“夏季”来得如此突兀且持久,根源竟在于前番镜魔的入侵!镜魔虽被击退,但其携带的邪异能量与对谢珩的袭击,似乎触发了忘川更深层次的防御机制,为了彻底净化其残留的影响,并防范可能潜伏的其他威胁,枢机殿自动调整了灵韵循环,提前并延长了这“炎夏”之期。待到镜魔残留的威胁被彻底清除,时机成熟,自会流转至下一“季节”。这其中的玄奥,若非他身为使君,执掌部分权限,也难以窥得全貌。
明了缘由,谢珩心中稍定。正当他准备进一步调整几处细微循环以缓解部分区域的过度燥热时,心神蓦地被一股强烈的异动牵引——源自九泉之井!
他立刻收敛心神,身形一闪,已出现在井畔。只见井口此刻喷薄出的,并非以往常见的纯正金龙之气,那金光之中,隐隐夹杂着一丝乱世特有的杀伐与草莽的悍勇,龙影盘旋,姿态虽也威严,却少了几分承平时代的雍容,多了几分马上得天下的锐气与沉凝。
光华敛去,一位身形魁梧、面容刚毅的中年男子显现出身形。他并未头戴繁复的帝王冠冕,只以一条简单的金带束发,身上穿着一件做工精良的锁子甲,甲叶摩擦,发出细碎而冷硬的声响。锁子甲内,赫然衬着一袭明黄色的龙袍,袍角绣着龙纹,但整体风格更偏向实用,而非纯粹的礼仪性服饰。他面容孔武,浓眉虎目,鼻梁高挺,嘴唇紧抿,顾盼之间自带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度,那是一种久经沙场、从尸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铁血意志与掌控全局的自信,显然是一位武人出身的帝王。
谢珩目光扫过,结合其气息与五代末北宋初的时间点,以及这独特的武人帝王形象,立时认出了来者身份。他上前一步,执礼道:“在下谢珩,忘川使君。恭迎陛下驾临忘川。”
那男子目光如电,迅速扫过谢珩与周遭环境,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干脆:“有劳使君。朕乃赵匡胤。”
“原来是宋太祖陛下。”谢珩取出风华录,玉笔流光,“请陛下留名。”
赵匡胤伸出那只骨节粗大、布满习武痕迹的手,并未用笔,而是以指为凿,在录册上留下了笔力千钧、如同铁划银钩般的“赵匡胤”三字,字迹雄浑大气,隐有龙虎之姿。
录名既毕,谢珩便引着赵匡胤返回忘川主体区域。途径文士们常聚的亭台水榭时,恰逢苏轼、欧阳修等人正在此纳凉论诗。见到赵匡胤,苏轼与欧阳修几乎是同时起身,整理衣冠,神色间流露出由衷的敬意,躬身行礼:“臣(苏轼/欧阳修),拜见太祖皇帝!”尽管朝代更迭,时空异位,但面对这位结束五代乱世、开创大宋基业的开国之君,这两位北宋的文化巨擘,依旧保持着臣子对太祖的尊崇。
赵匡胤见到后世文人,尤其是欧阳修这般名臣,神色也缓和了些许,微微颔首:“不必多礼。在此地,皆是过往之人了。”语气虽平淡,却自有一股帝王气度。
辞别文士,赵匡胤对谢珩道:“朕闻此地有演武之所?”
“确有,名为金戈馆,陛下请随我来。”谢珩知其武人性情,便引他前往金戈馆。
金戈馆内,霍去病正在场中演练枪法,一杆长枪使得如蛟龙出海,迅疾刚猛,卷起道道劲风。他正值少年意气,见谢珩引着一位气度不凡、身着戎装的陌生男子前来,且感知到对方身上那磅礴的血气与隐而不发的强大力量,眼中顿时燃起熊熊战意。
待谢珩简单介绍后,霍去病立刻收枪而立,对着赵匡胤一抱拳,朗声道:“末将霍去病,久闻宋太祖武艺超群,一根哨棒打遍军州,不知可否赐教几招?”他性子直率,毫不掩饰挑战之意。
赵匡胤见霍去病英气勃勃,勇猛无畏,眼中也闪过一丝赞赏,哈哈一笑:“冠军侯少年英雄,朕早有耳闻。既然有此雅兴,切磋一番又何妨!”他并无帝王架子,反而流露出武人见到好对手时的兴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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