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转眼谢珩在北魏平城已驻留月余。白起的兵刃仍在胡匠手中经受着千锤百炼,而谢珩的“军旅体验”与“红尘历练”也在拓跋府邸与安北军营之间平稳地进行着。慕容冲经过半月多的基础打熬,体格精神皆焕然一新,对谢珩的尊崇更是与日俱增,几乎到了言听计从的地步。
这一日,天光正好,夏意渐浓,连风都带着草木蒸腾的暖意。拓跋明珠在府中待得闷了,又缠上了谢珩,扯着他的衣袖央求道:“谢校尉,整日不是军营就是府里,骨头都要生锈了!我们再出去围猎吧?上次还没玩尽兴呢!”
谢珩看着她那期盼的眼神,又瞥见一旁如同标杆般肃立、眼神同样充满期待的慕容冲,心中微动。慕容冲的“缠丝手”已初具雏形,但缺乏实战演练,总归是纸上谈兵。野外环境复杂,正是检验其所学、锻炼其应变能力的绝佳场所。
“也好。”谢珩颔首,“今日便去城东那片老林看看。慕容冲,你也一同前往。”
慕容冲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躬身:“是,师父!弟子定当用心!”能随师父一同外出,在他眼中已是莫大的荣幸与学习机会。
三人依旧是轻装简从,只带了数名背负弓矢、牵引猎犬的健仆,策马出了东门。城东的山林比北面更为茂密幽深,古木参天,藤萝缠绕,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叶隙,洒下斑驳陆离的光斑,林间弥漫着腐殖质与野花混合的独特气息,鸟鸣虫嘶,更显静谧。
寻了一处林间空地,溪水潺潺,作为暂时的歇脚点。谢珩勒住马,对慕容冲道:“今日围猎,你不必用弓。”
慕容冲一愣:“不用弓?那如何猎取猎物?”
谢珩目光扫过幽深的林木,淡然道:“便用我传你的‘缠丝手’,以及你这月余打熬出的气力、身法。带上两人,深入林中,两个时辰后,带回你的猎物。”他顿了顿,补充道,“记住,我要看的不是猎物的多寡,而是你如何运用所学,观察环境,把握时机,一击制胜。若只知蛮力追扑,与野兽何异?”
慕容冲先是一怔,随即恍然,脸上露出凝重与兴奋交织的神色。他明白了,这是师父对他第一阶段学习的实战考核!他深吸一口气,抱拳肃然道:“弟子明白!定不负师父期望!”说罢,点了两名身手最为敏捷的仆从,毅然步入了那光影迷离的密林深处。
待慕容冲的身影消失在林荫之中,空地上便只剩下谢珩与拓跋明珠,以及几名看守马匹、照料猎犬的仆役。仆役们识趣地退到远处溪边休息,将这片宁静的空间留给了二人。
拓跋明珠深深吸了一口林间清新湿润的空气,舒展了一下腰肢,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意,仿佛挣脱了笼子的鸟儿。她翻身下马,将缰绳随意拴在一棵小树的枝桠上,回头见谢珩依旧端坐马背,目光悠远地望着慕容冲离去的方向,不由笑道:“谢校尉,你也下来歇歇嘛,站着多累。”
谢珩闻言,微微一笑,也下了马,走到溪边一块较为平整的青石旁倚靠而立。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在他玄色与赤色相间的衣袍上跳跃,衬得他面容愈发清俊,气质沉静。
拓跋明珠却没有找地方坐,反而是在柔软的草地上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直地看向谢珩,带着几分好奇与狡黠,开口问道:“谢校尉,我……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姑娘请讲。”谢珩颔首。
拓跋明珠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红,但还是鼓起勇气,声音清脆地问道:“你……你在南边,可有心仪的女子?”问完,她立刻补充道,“你别误会!我就是……就是单纯好奇!像谢校尉你这样的人物,文武双全,气度不凡,在南朝肯定有很多女子倾慕吧?”
谢珩没料到她会问如此私密的问题,眼中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他看着拓跋明珠那混合着羞涩、好奇与坦荡的目光,不由失笑,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自嘲与淡然:“明珠姑娘说笑了。谢某不过一介武夫,既不似潘安宋玉般俊美,亦无曹子建七步成诗之才,空懂得些军略武技,在南朝士族眼中,怕是难登大雅之堂,何来女子倾慕之说?”他这番话半真半假,既是符合他此刻“落魄远支”的身份,也是他内心对南朝某些浮华风气的真实看法。
“才不是呢!”拓跋明珠闻言,竟有些急了,她几步走到谢珩面前,凑近了仔细打量着他的面容,目光认真而专注,仿佛在鉴赏一件精美的瓷器。“你们南朝女子的眼光也太挑剔了!”她语气带着几分不平,“谢校尉你眉目疏朗,鼻梁挺直,尤其是这双眼睛,沉静得像……像我们草原上最深的海子(湖泊),里面好像藏着好多故事。还有你这通身的气派,往那里一站,就跟别人不一样。在我们北魏,你这样的郎君,可是实打实的美男子,不知道多少姑娘家会偷偷看你呢!”
她的话语直白而热烈,带着北地女子特有的坦诚,毫不掩饰自己的欣赏。谢珩被她这番突如其来的“赞美”说得微微一怔,看着她近在咫尺、因激动而泛着红晕的娇靥,以及那双清澈见底、毫无杂质的美眸,心中竟泛起一丝罕见的涟漪。他轻咳一声,微微移开目光,笑道:“姑娘谬赞了,谢某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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