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如同平城夏日流淌的溪水,表面平静,内里却蕴藏着力量与变化。谢珩的生活规律而充实。每日清晨,慕容冲必定准时出现在府邸旁的空地上,风雨无阻地接受谢珩的指导。他的进步堪称神速,“缠丝手”的精要已掌握七八分,举手投足间少了以往的虚浮,多了几分沉稳与劲力。谢珩开始传授他一些更为精妙的步法配合与发力技巧,甚至偶尔会与他徒手过招,在实战中指点其不足。慕容冲对谢珩的尊敬已近乎虔诚,每次训练都全神贯注,谢珩的每一句指点,他都奉为金科玉律,反复揣摩练习。
拓跋明珠也成了这“训练场”的常客。她有时会在一旁安静地看着,美眸流转,大多时候落在谢珩那专注而认真的侧脸上;有时则会按捺不住,跳入场中与慕容冲切磋几招,她的武艺路子更偏鲜卑式的刚猛直接,与慕容冲如今所学的灵巧路子截然不同,倒也别有一番趣味。她嘴上总是挑剔慕容冲这里不对那里不好,但眼底的笑意却藏不住,显然也为这个以往只会惹是生非的纨绔子弟的蜕变感到高兴。
训练之余,谢珩也会应拓跋明珠的央求,或是主动带着二人离开平城,寻些放松的去处。有时是去城外的马场,纵马奔驰,感受风掠过耳畔的自由;有时是去更远的山涧,寻一处清幽的瀑布水潭,谢珩垂钓,拓跋明珠则在浅水处嬉戏,银铃般的笑声在山谷间回荡;偶尔也会再去西市,看看新来的胡商带来了什么稀奇玩意,只是每次都会格外留意,避免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在这些相处中,拓跋明珠对谢珩的好感几乎不加掩饰。她会细心地注意到谢珩偏好清淡的饮食,悄悄吩咐厨房调整菜式;会在谢珩与父亲讨论军务至深夜时,亲自端着温热的酪浆守在书房外;会在围猎时,将射到的第一只最肥美的野兔烤好,最先递给谢珩。她的关心热烈而直接,如同北地的阳光,温暖而明亮。谢珩并非铁石心肠,自然能感受到这份情意,但他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与温和,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冷漠疏离,仿佛一泓深潭,映照着岸边的风景,却波澜不惊。
慕容冲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对师父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看来,师父不仅武艺超群,学识渊博,连这待人接物、尤其是应对明珠妹妹这般出色女子的分寸,都拿捏得如此完美,实乃吾辈楷模。
时光便在这样看似平淡却暗流涌动的日子里悄然流逝。这一日,谢珩刚指导完慕容冲一套新的步法变化,老匠人胡师傅带着一身烟火气,步履匆匆却又难掩激动地找到了他。
“谢……谢校尉!”胡师傅声音有些颤抖,眼中布满了血丝,却闪烁着亢奋的光芒,“成了!都成了!您要的那些兵刃……小老儿幸不辱命,终于全部锻造完毕了!”
谢珩心中一动,等待已久的时刻终于到来。他面上依旧平静,点头道:“有劳胡师傅。我这就去看看。”
拓跋明珠闻讯也好奇地跟了上来,慕容冲自然不肯错过。一行人再次来到后院那间热气蒸腾的工坊。
此刻的工坊中央,几个长条形的木匣整齐排列。胡师傅深吸一口气,走到最中间那个最为宽大的木匣前,双手有些颤抖地打开匣盖。没有想象中的寒光四射,一柄形制古朴、通体呈现暗哑青黑色、仿佛吞噬了所有光线的长刀,静静躺在猩红色的衬布上。刀身修长,弧度流畅自然,刀镡简洁如翼,刀柄缠绕着不知名的暗色兽筋,整体透着一股沉重、内敛而又极度危险的气息。
胡师傅小心翼翼地双手捧起这柄战刀,递给谢珩,声音带着无比的郑重:“此刀主材,便是郎君提供的天外陨铁,辅以北海寒铁、西方精金,反复锻打一千零八十次,淬以子时阴寒泉心之水,再以金刚细砂磨砺七七四十九日。其重逾常刀,其锋内蕴,其性……嗜血而坚不可摧!小老儿锻造一生,此刀堪称巅峰之作!”
谢珩接过战刀,入手果然极为沉重,若非他身负仙力,寻常武将恐怕挥舞起来都颇为吃力。他指尖拂过冰冷的刀身,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蕴含的磅礴金气与一股被完美锁住的、几欲破茧而出的凶煞之意。这柄刀,仿佛天生就是为了承载杀戮与征伐而生。
他手腕微沉,随意向前一挥。没有动用任何仙力,仅仅是凭借刀身本身的重量与他的臂力,只听“嗡”的一声低沉颤鸣,一股凌厉无匹的劲风随之而生,竟将数步之外炉中摇曳的火焰压得猛然一矮!工坊内悬挂的一些皮条、碎屑被这股劲风卷起,四散飘飞。
“好刀!”谢珩眼中终于露出一丝真正的满意之色。此刀无论是材质、工艺还是其中蕴含的“势”,都达到了凡间兵刃的极致,足以承受白起那恐怖的煞气,甚至可能因其煞气而变得更加凶戾。
他将这为主战刀归鞘,又依次检视了其他几件兵刃。
一柄长剑,形制典雅中正,剑身隐现云纹,挥动时光华内敛,却自有一股浩然之气,锋锐无匹,适合正面攻坚、破甲断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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