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在头顶无声地涌动,墨绿色的光芒透过水波投下扭曲的阴影。拉莱耶城的废墟间,方城站立在一片破碎的石柱中央,紫金剑在他手中泛着不祥的幽光。
“既然克莱茵还要等会再来,那就继续训练吧。”他低声自语,手腕翻转,剑尖划破潮湿的空气,发出嗡鸣。
汤姆逊站在远处的高台上,触须般的手指轻轻摩挲着下巴。他没有劝阻,只是露出一个难以捉摸的笑容,打了个响指。身影如同被擦除的粉笔画,瞬间消散在弥漫的海雾中,只留下一句飘忽的话:“尽情享受吧,小子。”
几乎在同一时刻,黑暗中传来窸窣的蠕动声。深潜者们从废墟的裂隙中、从海藻丛生的廊柱后、从积水的坑洼中缓缓现身。它们苍白的皮肤上覆盖着粘液,鱼类的眼睛空洞无神,指间生着蹼状物,口中发出咕噜的水声。
方城没有等待它们完全现身。他动了。
身影如鬼魅般掠过,紫金剑划出一道凄艳的弧线。一只深潜者还没来得及举起手中的珊瑚长矛,就被拦腰斩断。粘稠的暗蓝色血液喷溅在斑驳的石墙上,内脏滑落在地,发出湿漉漉的声响。
地狱乱触手应声而出,每一条顶端触手都裂开布满利齿的吸盘。它们如群蛇出洞,精准地缠上最近的深潜者,撕扯、绞杀、吞噬。空气中顿时弥漫开浓重的血腥和海水腥气。
深潜者们发出刺耳的尖啸,群起而攻。它们挥舞着原始而致命的武器——锋利的贝壳刃、沉重的石锤、骨质鱼叉,从四面八方涌来。
但这次的方城已然不同。经历了之前的血腥洗礼,他不再如初时那般狂躁地追击。他站在原地,双脚如扎根般稳固,身形在攻击中微妙地移动,总是以最小的幅度避开致命的袭击。紫金剑在他手中舞动,不再是野蛮的劈砍,而是精准而高效的杀戮艺术。每一剑都恰到好处地切断肌腱、穿透心脏、斩断脖颈。
更令人惊异的是,他感到的不是疲惫,而是一种奇特的充盈感。每一次挥剑,每一次杀戮,都有一股暖流从剑柄传入手臂,蔓延至全身。力量在血管中奔涌,肌肉在轻微震颤中变得更强韧,感知在血雾中变得更加敏锐。他甚至能清晰地感知到每个深潜者肌肉收缩的预兆、武器挥动的轨迹。
在高处一处看似天然形成的岩石看台上,汤姆逊的身影重新凝聚。他惬意地坐在一张由巨大珊瑚雕琢而成的王座上,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古朴的酒瓶和一只琉璃杯。他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朗姆酒,浓郁的酒香奇异地压过了下方的血腥味。他看着下方在深潜者群中如同舞蹈般杀戮的方城,布满鳞片的脸上露出一个近乎欣慰的扭曲笑容。
“不错,真是不错...”他呷了一口酒,喃喃自语,“比那些只会咕噜咕噜祈祷的蠢货强多了...”
就在这时,一个懒散拖沓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汤姆逊身后响起,与这片古老恐怖的环境格格不入。
“呦,老章鱼,喝着呢?”
汤姆逊丝毫没有意外,甚至连头都没回,只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诶,来的真快啊。这也是你口中那个什么科技的功劳是吧?哈哈哈哈哈哈!快来喝一杯,快来,快来。”他热情地招呼着,声音洪亮,仿佛这里不是幽深的拉莱耶,而是某个热闹的酒馆。
克莱茵从一片扭曲的光影中迈步走出,依旧穿着那身风衣。他毫不客气地坐在汤姆逊旁边另一块光滑的石头上,拿起那只新倒满的酒杯,晃了晃。
“我们的主角呢?跟你这老章鱼一起喝酒很浪费我这个大忙人的时间的诶。”克莱茵半开玩笑地说,目光却扫向下方的杀戮场,精准地找到了方城的身影。
汤姆逊夸张地撇了撇嘴,胡须都翘了起来:“真扫兴啊,看来老人不会受欢迎是真的。”他嘴上这么说,却丝毫没有不快的意思。
就在汤姆逊准备挥手将克莱茵带入拉莱耶城时,一个清冷而坚定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我也要去。”
赵风婷站在训练场的边缘,她那身洁白的连衣裙在印斯茅斯地下基地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醒目。她不知何时已经结束了关于“机械之风”的特训,瓷白色的义肢表面,还有细微的紫色电弧尚未完全消散。
汤姆逊刚想开口说什么,大概是劝阻或者强调下方的危险,克莱茵却抢先一步,脸上挂着那副惯有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笑容。
“好啦好啦,看来我们的朱丽叶真的很想念罗密欧呢。”他语调轻快,“就带她一起去吧,老章鱼?让人家小情侣隔着次元相思多不人道。”
汤姆逊咕哝了一声,似乎对克莱茵的措辞有些不满,但还是挥了挥布满鳞片的手。下一瞬间,赵风婷感到周遭景物如同水波般荡漾模糊,随即又被迅速重构。咸湿冰冷的海风扑面而来,夹杂着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她已然站在了拉莱耶城那潮湿的石地上,就在克莱茵和汤姆逊所在看台的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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