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王得到秦真的明确答复,眼神微黯,但仍有一缕火光,迟迟不散。
当夜,秦真再次出手。这一次,依旧是十个来回,万斤粮食。
不是秦真的力气不足,带不了更多的粮食。而是粮袋就那么大,多了,就无法保证足够的速度和稳定性。
当然,这一次,秦真趁清河知州熟睡,带走了他的胡子,将平日里威严肃穆的知州大人,变成了白面小生,并留书警告。
城东灾民的数量,经过一天的发酵,已突破一万五千,更多的人还在观望。
秦真很清楚,靠自己偷出来的这点粮食,只可应急,却无法长久。而且,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和精力,为夜晚越来越虚弱的老人接续生机。
果然......
次日,被熟悉的阳光唤醒的灾民,先行发现了身侧比昨日小了很多的小粮包。新来的灾民还在感叹,而城东原有的灾民正要低声抱怨,就陡然发现,间隔数日之后,又一次有孤寡老人和年幼的孩子,在寒冷的深夜中,失去了生息。
“兄弟,怪不得都说你们城东过得好,粮食从天上掉下来。原来不是做梦啊。”
“是啊。昨天晚上我们几个轮流守夜,硬是没有发现这粮包是怎么来的。这要说不是上天庇佑,谁信哪。”
原本在城东的灾民心头振奋,这确实是他们的幸运。
只不过其余城门的灾民来此谋生,他们也没有资格置喙。
奈何,总有些人贪心不足。
“哼。每天出现的粮食都是定量的,过几日人多了,按这个分配方式,只会越来越少。”
“那又怎么样?总比先前一无所有的要好。”
“可是,今天是这几日中第一次,出现有人没有捱过来寒夜的情况。”有人语气诡异地说道。
“那又如何,神救世人,先有世人自救。”
“不管粮食是怎么来的,哪怕只有一粒粮食,也是对我等的恩情。”
“难不成在没有恩赐出现的情况下,你们可以忍受。如今恩赐出现了,你们反而无法忍耐,要求更大的恩赐,这还是人吗?”
“那又如何?城里被偷走了五万斤粮食,只给我们一万斤,还要让我们感恩戴德,凭什么?”
人群中此话一出,说话人身周三丈范围,再无一人出声,气氛诡异得可怕。其人身前身后三尺范围,再无一人敢驻足。
诡异的安静持续片刻,终于有人出声痛骂。
“你个蠢货,城里的狗官说丢了五万斤,就是五万斤吗?”
“那平日城里的狗官说朝廷要多收五百斤粮食的时候,你信了么?”
“就是,还五万斤?这明摆着是城里的狗官要把这些粮食据为己有,还要让我们背锅。他们给朝廷的奏报,一定会说粮食都被我们吃了,他们赈灾有功,反而加官进爵。”
灾民之中,三三两两地议论起来。气氛,却越发诡异。
秦真和三老坐在一起,明显能感觉到,从自己身上扫过的视线,逐渐变得频繁。
面对三位老人忧虑的眼神,秦真也只得好言安慰。
“放心吧,李大爷。人心难测,这种情况我早有预料。”
“你心里有数就好。老头子我还担心你年纪轻轻,钻了牛角尖。”
“老李说得不错。秦小子,要我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老王看着四周不时扫过的视线,神情冷厉。
“干脆你也不用去找粮食了。这样耗下去,等城里的那些人把粮食分完了,你就成了罪人。到时不论是朝廷,还是这些家伙,都会视你为敌。”
“不错。有些人,不值得你为他们拼命。依我看,必要的时候,你可以减少拿出粮食的数量,转为收集城内各方势力的罪证,从源头解决问题。”
“老孔所言不差。不能这么下去了,昨夜你没有杀人,一定会让城里那些自作聪明的蠢货以为拿住了软肋,他们会得寸进尺,肆无忌惮。”老李眼中罕见的露出杀意。
“乱世用重典。依我看,如今要大力发挥你的武力优势,用杀戮来维持城内对灾民的粮食支援。杀一人不行,就杀两人,五人,十人,百人,乃至千人,杀得他们胆寒,杀得他们恐惧。”
秦真有些不解,“李大爷,你不是一向主张相信朝廷,尽量不大举反抗么。为何如今??”
老王嘿嘿一笑。“秦小子,你不会以为老李读了几年书,就背离了泥腿子出身吧。其实不然,我们三个老家伙能玩到一起,自然是有共同语言的。这么说吧,在我们之中,我是激进派,老李是保守派,而老孔自然就是调和剂。”
“但他这个保守派,激进起来的时候,甚至会比我这个激进派更激进。”
话毕,三位老人相视一笑。
“其实,从那天城里爆出丢了五万斤粮食的时候,老头子就知道,这清河州城的官员,已有取死之道。”
老李语气森寒,言辞冰冷。“依照推算,朝廷的赈灾队伍也快到了。既然局势已经倒向对我们不利的方向,那就是时候清理这些蛀虫了,要不然,还真被他们逃过一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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