赈灾队伍到来的消息,比想象中晚了一些。
秦真一行四月二十得到单正的消息,当看到赈灾队伍出现在清河城外的时候,已是五月二十一。清河州位于鲁地,与汴京的距离,根本不需要一月的行程。
万万没想到,明明四月底秦真和乔峰在汴梁城内开了杀戒,已经将大灾的幕后黑手处理了大半,结果朝廷的赈灾队伍还是来得如此迟钝。
这一日,清河城的派粥队伍,破天荒地在日出之后就已出现,且都是实打实的干粮,让一众灾民们狠狠地饱餐一顿。
吃饱喝足后,众人坐在地上,开始消食,顺便议论这一突发情况。
秦真几人坐在一起,周围人的视线扫过,却不再是贪婪,而是无声的恐惧。
……
时间回到五月十二。
夜,乌云蔽月,星光微闪。
距离秦真摘走城中通判和马军指挥使的头颅,已经过了三日。
这几日,城内外的局势,维持着诡异的平静。
城内照常向城外的灾民发放足够的赈灾粮,秦真也保持默契,每夜进城一游。却强行按住心中的杀意,不为偷粮食,只为了震慑城内的人心。
此时,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影,在黑暗中坐起,蹑手蹑脚地向着秦真所在的方位靠近。
黑夜中,大部分灾民都在享受难得的安逸。即使偶有人起夜,发现这鬼祟的几人,也选择了默不作声。
“大哥,你确定那个人,就是祂么?”
“绝对是!我们这些乡亲们是怎么样的面貌,你也清楚。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眼神死寂、沉默寡言,都是我们的代名词。”
为首的黑影边前进,边向小弟解释:“这几天有了吃的,我走遍了城东区域,仔细看过每个人的面貌。从那个人脏乱但整齐的衣着和从容不迫的气质来看,即使不是祂,也一定有关。”
小弟还是有些害怕。
“可大哥,据我们统计,祂每天都能从城里带出来万斤粮食,还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每个乡亲们都发一份。而且刚开始那几天,祂甚至能维持夜晚没有人失去生机。何况,知府大人的头颅,都被挂在城头。”
“有这样的能力,即使不是鬼神,也非常人。凭我们几个,恐怕无能为力吧。”又一小弟冷静分析道。
“城里发的悬赏你们也看了,只要提供祂的线索,就能得到五百两银子。要是能提供证据,更能直接进官府做事。”老大畅想未来,“到时我们都是官老爷,再也不会遇到这种身不由己的危难。”
“可是老大,官府办事,什么时候要过证据?不都是官字两张口,全看钱和利。”
面对小弟们的畏惧,老大也只好努力安抚。“你们说得没错,若祂是神,我绝不敢起心思。可祂每天偷出来的粮食都是定量的,后来甚至没有精力去维持老幼的生机。由此我推测,祂是人。只不过,是传说中江湖上那些高来高去的人。”
“最重要的是,祂是一个好人。为了我们,敢偷官粮!还敢杀官!!我们先试试能不能拿下他,万一失败了,也能得到线索。”
老大都发话了,自有小弟上前捧哏。
“没错,祂是一个人。有好多人都说在夜里看到一个人影在那些老弱病残背后坐着,似乎在灌输什么东西。只是大家都在私下里流传,没人愿意说破。”
“就是,那人既然为了我们不惜杀官造反,到时候也不会拿我们怎么样。大不了我们卖个惨,哭一哭。”
见事到临头,小弟们还是想打退堂鼓,老大自然尽力安抚。
反正他想好了,这些小弟不过是在大水之后临时收拢的炮灰,要是能借他们的手,探出神秘人的底细,那往后的日子,不是简单的飞黄腾达可以描述。
若是小弟们不幸身故,更是铁打的证据。只要是人,在朝廷的围剿下,就没有存活的可能。
只可惜,他们几个为了方便,都聚集在秦真三十丈之内,一有风吹草动,就被秦真发觉。此时他们的对话,都在秦真耳中呈现。
“哦?是吗?你说他是好人?我怎么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了。看一个人的性情,不是看他说了什么话,而是看他做了什么事。”
“敢偷官粮、杀官造反的,都是狠人。你凭什么说他是好人?”
“就凭他偷官粮不是拿去卖,而且一分不少地分给了所有人。尤其是人多了之后,他依旧只能偷出那些粮食,却还是冒着被灾民们埋怨的风险,给每个人平均分配。”
老大的声音有些狂热,“这样的人,他不是好人,谁是好人?”
“所以这个好人,就活该被你拿去领悬赏。成全你的功业么?”
“是啊。一将功成万骨枯,能为我的功业添砖加瓦,是他的荣幸。”
这时,老大突然觉得不对劲,自己平日很谨慎,怎么会把心里话和盘托出。
举目四望,前无异动,左顾,小弟神情惊恐,右盼,小弟疯狂眨眼。正要转身,一只大手倏然按住了他的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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