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一众灾民苏醒,看着身侧的粮袋,陷入了好奇,与沉默。
有些机灵的,收起自己的粮袋,又看向旁人,震惊的发现每个人身边都有一个粮袋。不由得收起心中的一点小心思。
越来越多的百姓醒来,同样第一时间看到身侧的粮袋,将其收起,和身边的熟人窃窃私语,猜测议论四起。
三位老人被身周的议论声惊醒,同样看到身侧的粮袋,又摸到了怀里的匕首。三人对视一眼,已有所觉。
看着在身边打坐的秦真,三老相视一笑。
有了粮食,饿了数日的灾民,再也忍不住。聪明的,选择待在原地,看着别人的动作。
着急一些的,已经快步离开人群,找个隐秘之所,将手中的粮食煮熟下肚。说到底,吃到肚子里的,才是自己的。
也幸好城楼上的士兵并不在意城下的灾民,否则,事情早已暴露。
即使如此,这一日城里的稀粥发放之时,灾民们的表现还是引起了胥吏的注意。
当城内士绅大户的下人按照惯例出来招人时,面对的是数千双漫不在意的眼神。签下契约,卖身为奴的灾民数量,呈断崖式下跌,事情逐渐开始发酵。
申时刚过,城内的胥吏再一次出现。这一次,却不是来派粥,而是来盘问情况。
显然,签下契约的几人,已经将莫名出现粮食之事,和盘托出。
奈何,灾民们也不知道粮食从何而来。任凭胥吏们如何询问,依旧是一问三不知。
至于刑讯逼供,那是太平年间的手段。如今大水刚过,百姓和朝廷的信任,堪堪维持着脆弱的平衡,随时可能崩塌。若是处置不当,随时可能激起民变。
更有些机灵鬼,将粮袋的来源,化为天授。不管是不是,他们都要尝试坐实。
其实,他们也大概能猜到粮食的来源。不论是为了能长久获得粮食,还是维护恩人,他们都默契地选择缄口不言,或故意将线索引入他处。
胥吏们一无所获,无奈回城。
事实上,这件粮食盗窃案的发生,条理清晰,目的明确,去向毫无掩饰,只有凶手毫无头绪。
但清河州城的官员不是傻子。以往也不是没有发生过这种事,无非就是那些无法无天的江湖人,打着行侠仗义的名头,行盗窃之举。
这类事情,朝廷心中有数。地方官员更是早有定计。
果然,当夜秦真再次出手,为城东的灾民偷出粮食。
次日一早,城内就有消息传出。
据城门口的告示,昨夜城内粮库丢失五万斤粮食,知州大人已经全城搜捕,寻找凶手。若有提供线索者,必有重赏。
此事一出,城东灾民聚集区一片哗然。
以城东灾民们的数量,大致能推算出城东地区得到近万斤粮食。若是四门灾民皆有,那五万斤的数量,也对得上。
可当有青壮出去打探消息,得到的结果却是州城四门,唯有城东灾民连续两日得到神秘的粮食赠予,而其余三门,毫无变化。
这一下,城外乱了起来。
首先,其他三门的灾民开始向城东汇聚,城东灾民的数量,迅速上升。
其次,有些灾民开始担心,人一多,那神秘的粮食会不会不够,自己会不会分不到粮食。因此,有些人开始寻找灾民中的生面孔,寄希望于找出神秘人,得到官府的悬赏。
这一天,城东灾民内部的气氛,开始发生变化。
秦真和三老混在人群中,看着气氛微妙的灾民,神色微动。
“秦小子,你要小心了。这两天就陪着我们几个老头子,在这里聊天吧。”
经过几日的相处,秦真也没有掩饰自己的名字。
“李大爷,我若是不去,这些汇聚的灾民,会不会暴动?”
“唉,不好说啊。”老李头叹息一声,娓娓道来。“你这两次出手,太过规律,也暴露了你的上限。”
“官府放出丢失五万斤粮食的消息,就是在逼你出手。只要你一动,城内丢弃的粮食会越来越多,直到某一天,城内无粮。”
老王接过话茬。“到那时,城内的粮食去处具体如何,已无关重要。此时对你充满感激的灾民,只会反过来责怪你为什么弄不到粮食。”
“届时,在朝廷,你是破坏救灾大计的罪魁祸首。在民间,你是打破灾民希望的魔头。那时,你只有一条路可走。”
秦真幽幽一叹。
“李大爷,王大爷,我早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那些粮食,本就是百姓们种出来的。大灾之时,拿出这些粮食救济灾民,正是物尽其用,我从不后悔。”
“每一次行动,我往返十次,只能拿出近万斤粮食,为这些灾民续命。”
“官府有意让我背锅,成为他们侵吞官粮的靶子。我也正想借这个机会,行侠仗义。”
最后的义字,秦真咬得很重。
老王老李眼神一亮。老孔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生无可恋。
“秦小子,你的意思是,等城内的那些人露出马脚,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动武。你这想法,倒是与一般江湖人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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