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世同堂记 第31章 求学之路

盛夏的青石镇，阳光把土地晒得发烫，林记铁器维修铺里的车床还在 “嗡嗡” 作响，林建国却捧着一本旧课本，坐在铺子角落的小板凳上，看得格外入神。课本的纸页已经泛黄，边角卷得不成样子，是他从县城废品站淘来的初中复习资料，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他的笔记。

“建国，歇会儿吧，都看一下午了，眼睛该累了。” 林卫国关掉车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着儿子专注的样子，心里既有欣慰，又有愧疚。这几年为了维修铺的转型，家里的经济条件一直很紧张，连给儿子买本新课本的钱都要精打细算，可儿子却从没抱怨过，反而把所有空闲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

林建国抬起头，揉了揉眼睛，笑着说：“爹，没事，我再看会儿这道数学题，弄懂了就能多拿几分。下个月就要考县城重点中学了，我得再努努力。”

县城重点中学是青石镇所有学生的梦想 —— 那里有最好的老师、最齐全的教学设备，每年都有很多学生考上大学，走出小镇。可考上重点中学的难度极大，整个青石镇每年能考上的学生寥寥无几，很多家长都觉得 “读书不如学门手艺实在”，劝孩子早早辍学打工。但林卫国却不一样，他从抗战时就知道知识的重要性，儿子上小学时，他就咬牙凑钱送儿子去镇上最好的学校，还常说：“咱们林家世代打铁，靠的是手艺；但以后的日子，靠的是知识，你要走出小镇，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林建国把父亲的话记在心里，学习格外刻苦。每天早上，他天不亮就起床，在院子里借着晨光背书；白天在维修铺帮忙时，只要一有空就拿出课本刷题；晚上铺子里关了门，他就点着一盏煤油灯，学到深夜。有时候林卫国起夜，还能看到儿子房间里的灯亮着，隔着窗户，能看到他伏案书写的身影。

“爹，这道物理题我还是没弄懂，您能帮我看看吗？” 有天晚上，林建国拿着课本走进父亲的房间，指着一道关于机械原理的题目，小声问道。他知道父亲没读过多少书，但父亲打了一辈子铁，对机械结构的理解比常人更深，有时候能从实践角度帮他解惑。

林卫国接过课本，虽然很多公式他看不懂，但看着图上的机械结构，还是皱着眉头思考起来：“你看这道题里的齿轮传动，是不是跟咱们修拖拉机时遇到的一样？大齿轮转一圈，小齿轮转好几圈，这里面的速度比，是不是跟齿轮的齿数有关？”

林建国眼睛一亮，顺着父亲的思路往下想：“对！课本里说，齿轮传动的速度比等于齿数的反比，大齿轮齿数多，转速就慢，小齿轮齿数少，转速就快！爹，您这么一说，我就懂了！”

看着儿子兴奋的样子，林卫国笑了笑：“我不懂什么公式，但这些道理都藏在生活里。你在学校学知识，也要多联系实际，这样才能记得牢。”

备考的日子里，林建国遇到的困难远不止 “不懂题目”。镇上的中学教学质量有限，很多知识点老师只是简单提一句，需要靠自己琢磨；复习资料更是稀缺，他只能四处向已经毕业的学长借旧课本，有时候为了借一本复习题，要骑着自行车跑十几里路去邻村。有一次，他听说县城图书馆有最新的中考复习资料，便趁着周末，凌晨三点就起床，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走了两个多小时的土路去县城。

到了图书馆，管理员还没上班，他就坐在图书馆门口的台阶上，一边等一边背英语单词。等图书馆开门后，他立刻冲进去，找到那本复习资料，抱着书坐在角落的桌子旁，一边看一边抄，直到图书馆关门才肯离开。回家的路上，天已经黑了，土路坑坑洼洼，他不小心摔了一跤，自行车摔坏了，膝盖也擦破了皮，可他第一时间想到的，是怀里的笔记本没被弄脏，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推着自行车一瘸一拐地走回了家。

林卫国看到儿子受伤的样子，心疼得直掉眼泪，可林建国却笑着说：“爹，没事，这点伤不算什么。我把复习资料上的重点都抄下来了，以后复习就方便多了。”

离中考越来越近，林建国的压力也越来越大。有一次模拟考试，他的数学成绩不太理想，回到家后，他躲在房间里偷偷哭了一场，觉得自己可能考不上重点中学了，对不起父亲的期望。林卫国知道后，没有责备他，而是把那把太爷爷传下来的铁锤拿给儿子看：“你太爷爷当年学打铁，练坏了几十把铁坯，才掌握了火候；你爷爷当年学修农具，拆坏了好几台旧机器，才摸清了原理。学习跟打铁一样，都会遇到挫折，重要的是别放弃，再试一次就有可能成功。”

父亲的话让林建国重新振作起来。他把模拟考试的错题都整理出来，一道一道分析原因，还特意去请教镇上中学的数学老师。老师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感动地说：“建国，你这么努力，肯定能考上重点中学。以后到了县城，也要保持这份劲头，好好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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