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告栏上的通知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学生中激起了不小的波澜。抱怨声、猜测声、以及对临时住宿条件的不满充斥着楼道和网络群聊。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这只是一次扰人清梦的、不必要的麻烦。
但对林默而言,这纸通知却散发着截然不同的气息——一种精心包装下的紧迫和决绝。全线停电,彻底清空,午夜行动……这些词汇组合在一起,透出的是一种不容有失的隔离和处置决心。
赵师傅和校方隐藏的“处理小组”,终于要动真格的了。他们打算对裂缝做什么?
整个白天,林默都处于一种焦灼的等待和隐秘的准备中。他再次尝试研究手背上的鸟喙标记,它依旧散发着持续的、低度的灼热,像一枚沉默的监视器。当他将真气尝试靠近它时,那股灼热会骤然加剧,带着明显的排斥,阻止他的探察。这让他基本排除了这是某种增益标记的可能,它更像是一个锁定的信标,或者一个冰冷的警告。
他无法判断那个兜帽客的意图,但今晚的行动,他绝不能错过。这可能是唯一能近距离接触裂缝、寻找爷爷线索的机会。
他将《龙虎山秘录·残卷》和爷爷的笔记中所有关于隐匿气息、屏息凝神、以及应对阴气侵蚀的法门反复记忆、揣摩。真气在缓慢恢复,虽然远未到最佳状态,但至少不再是油尽灯枯。
时间在压抑的氛围中流逝。傍晚时分,学生们开始陆续收拾简单的寝具,抱怨着前往学校安排的临时住宿点——通常是体育馆的临时地铺或者几间空闲的多媒体教室。
林默混在人群中,假装同样前往临时点。他刻意选择了一件深色的连帽外套,将帽子拉得很低,遮住了大半面容。在进入体育馆入口人流最密集的时刻,他借助几个身材高大同学的遮挡,悄无声息地脱离了队伍,闪身躲进了体育馆侧面一处堆放旧器材的阴影角落里。
这里光线昏暗,罕有人至。他蜷缩起身子,将呼吸和心跳都压到最低,运转起古卷中记载的“龟息术”,尽可能收敛自身所有的生气波动,如同一块没有生命的石头,融入阴影之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体育馆内的喧闹逐渐平息,最终归于寂静。管理人员清点人数、锁门离开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窗外,天色彻底黑透。远处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这片区域的深沉夜色。荔景苑宿舍楼的方向,陷入一片死寂的黑暗,仿佛一头蛰伏的、择人而噬的巨兽。
午夜,越来越近。
林默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手背上的鸟喙标记,那股灼热感似乎也随着夜幕深沉而变得更加清晰,如同一个无声的倒计时。
当时钟的指针终于重合在十二点时——
啪。
仿佛一个无形的开关被拨动,远处荔景苑宿舍楼所有窗户里原本还零星亮着的几点灯光(可能是应急灯或遗忘关闭的台灯),瞬间彻底熄灭!
整栋楼完全陷入了浓稠的、绝对的黑暗之中。连远处路灯的光线似乎都无法渗透其分毫,那一片区域的空间都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变得更加模糊和……隔离。
行动开始了!
林默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藏身之处探出头。体育馆周围空无一人,只有夜风吹过树梢的沙沙声。
他如同夜行的猫,贴着建筑物的阴影,快速而无声地向着荔景苑宿舍楼靠近。
越靠近宿舍楼,空气中的温度似乎就越低。一种无形的、令人心悸的压力弥漫在周围,仿佛空气都变得粘稠起来。净眼术无需刻意运转便自行激活,在他眼中,整栋宿舍楼都被一层浓郁的、几乎化不开的灰黑色雾气所笼罩,雾气之中,无数扭曲的阴影在蠕动、挣扎,发出无声的哀嚎。
这里的阴气浓度,比白天强了十倍不止!停电和清空,似乎反而刺激了裂缝的活性!
他绕到宿舍楼背面,这里更隐蔽,也是赵师傅夜间巡逻时常走的路线。根据白天的观察和地脉感应的模糊记忆,一楼某处通风口的栅栏似乎有些松动。
果然,在一丛茂密的枯萎灌木后面,他找到了那个通风口。栅栏的螺丝果然有被反复拆卸的痕迹。他用力一扳,栅栏悄无声息地向内打开,露出一个仅容一人匍匐通过的狭窄通道,里面传来冰冷的、带着浓重霉味和一丝若有若无腥气的空气。
没有犹豫,林默深吸一口气,俯身钻了进去。
管道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冰冷粗糙的水泥壁刮擦着他的衣服和皮肤。他只能凭借记忆和微弱的气感向前爬行。净眼术在这里受到极大压制,只能看到前方浓郁得如同墨汁般的阴气翻滚。
爬行了大概十几米,前方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和压低的谈话声。
他小心翼翼地爬到管道尽头,透过通风口的百叶窗缝隙,向下望去。
下面似乎是宿舍楼的地下设备层,一个平时绝对禁止学生进入的空间。面积不大,布满了粗大的、锈迹斑斑的暖气管线和废弃的旧水箱。此刻,这里却被一种异常的气氛所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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