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背上那个由细微血点构成的鸟喙图案,散发着微弱却清晰的灼热感,像一枚刚刚烙下的印记,烫得林默心头发慌。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是在他全力对抗阴气反噬、诵念安土地神咒的时候?还是更早,在他第一次窥见那个兜帽客的时候?这个标记无声无息地浮现,带着一种冰冷的、不容置疑的意味,仿佛在他最虚弱的时候,被某种无法理解的力量悄然打上了烙印。
是监视?是警告?还是……别的什么?
林默试图用衣袖擦拭,那图案却仿佛生长在皮肤之下,纹丝不动,灼热感依旧。他甚至尝试调动体内残存的那一丝真气去冲击,那图案反而微微亮起,灼热感加剧,仿佛在抗拒,又像是在嘲讽他的徒劳。
一种深沉的无力感攫住了他。面对宿舍楼下的恐怖裂缝,他尚且能挣扎,能尝试去理解,去对抗。但这个突然出现在身上的神秘标记,却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范畴,无处着手,无法理解,如同一个悬在头顶的、不知何时会落下的审判之剑。
窗外,天色已经蒙蒙亮。宿舍楼下的空地上,惊魂未定的学生们在宿管和闻讯赶来的辅导员安抚下,开始陆续返回楼内。抱怨声、议论声、以及对于“轻微地震”或“地基不稳”的猜测不绝于耳。无人知晓昨夜真正经历了怎样一场在崩溃边缘的挣扎。
林默挣扎着爬起来,将三枚光芒黯淡的乾元通宝重新戴回脖子上,那温润的气息似乎能稍微缓解一丝手背印记的灼热和心中的不安。他必须尽快恢复力量,必须弄清楚这个标记的含义。
他强忍着经脉的抽痛和精神的极度疲惫,再次盘膝坐下,运转凝神诀。这一次,真气恢复得异常缓慢,仿佛经脉中淤塞了许多冰冷的杂质,每一次运转都带来刺骨的寒意和滞涩感。那是过度透支和阴气反噬留下的后遗症。
直到天色大亮,阳光透过窗帘缝隙照射进来,他才勉强将真气恢复小半,身体的虚弱感和头脑的胀痛稍有缓解。
他立刻拿出爷爷的笔记本和《龙虎山秘录·残卷》,疯狂地翻阅,寻找任何与鸟类、印记、标记相关的记载。
龙虎山以虎、龙为尊,符箓法术也多与此相关,鸟类相关的记载极少。翻遍古卷,只在某一页的角落,看到一幅简陋的插图,画的是一种名为“幽冥雀”的异鸟,据说生于极阴之地,以怨魂为食,其喙锋利,可啄穿阴阳界限。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注解:“……其踪诡秘,其性难测,见之不祥……”
这描述与那兜帽客的气质以及这鸟喙标记的阴冷感,似乎有几分模糊的对应。但除此之外,再无更多信息。
爷爷的笔记里更是只字未提。
线索似乎断了。这个标记,仿佛不属于龙虎山的体系。
就在他感到沮丧之时,目光无意间扫过笔记本最后一页——那是爷爷最后写下决绝话语的地方。在纸张最边缘的空白处,他发现了一点极其微小的、以前从未注意到的墨迹。
那不是文字,而是一个极其简陋的符号——一个圆圈,旁边带着一个极小的、向外突出的尖角,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简笔画的车轮,或者一枚抽象的鸟喙?
这个符号太小太不起眼,仿佛是无意间划上去的。爷爷想表达什么?
林默的心跳陡然加速。他仔细回想爷爷笔记的内容,尤其是关于龙虎山本宗求援石沉大海的部分……爷爷是否在暗示,龙虎山内部并非铁板一块?或者,有其他同样古老、却行走在阴影中的传承,也在关注着阴间的异动?
这个鸟喙标记,是否就来自那样的传承?那个兜帽客,是敌是友?
无数疑问在脑中盘旋,却找不到答案。
咕噜……
腹中传来的饥饿感将他拉回现实。经过一夜的惊险和消耗,他急需补充能量。而且,他也需要外出,尝试打探更多消息,尤其是关于医院里两位室友的情况,以及……赵师傅的动向。
他换上一件长袖外套,刻意拉下袖口,遮住手背上那个灼热的标记,然后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宿舍门。
走廊里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沉闷气氛。学生们大多脸色疲惫,低声交谈着昨晚的“地震”,看到林默出来,目光都有些躲闪和复杂。407宿舍接连出事,早已让他在众人眼中成了“不祥”的代名词。
林默低着头,快步穿过走廊,走下楼梯。经过一楼值班室时,他刻意放缓脚步。
值班室的门开着,赵师傅正坐在里面,脸色比昨晚更加憔悴,眼窝深陷,手里拿着一块脏兮兮的抹布,无意识地反复擦拭着那个罗盘法器。罗盘表面的白光已经彻底黯淡,甚至边缘出现了一丝细微的裂纹。
听到脚步声,赵师傅抬起头,目光与林默相遇。
那双眼睛里充满了血丝,疲惫几乎要满溢出来,但更深处,却藏着一丝锐利的审视和浓浓的疑惑。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沙哑地开口:“没事了?没事就少瞎晃悠,回去待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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