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彻底放亮。
夏日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明晃晃地照进407宿舍,驱散了夜晚的阴冷,将一切染上看似温暖明亮的色彩。尘埃在光柱中飞舞,一切看起来都和任何一个普通的大学宿舍清晨别无二致。
如果不是那两张床上依旧昏迷不醒、脸色苍白的室友,以及空气中那若有若无、只有林默能隐约感知到的淡淡“灰霾”和残留的冰冷恶意,他几乎也要以为昨晚只是一场荒诞离奇的噩梦。
楼道里逐渐热闹起来。洗漱间水流哗哗,拖鞋踢踏作响,男生们互相招呼、说笑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充满了鲜活的生命力。
这白昼下的正常景象,反而让林默感到一种更深的割裂和孤立。恐惧被阳光暂时逼退,但并未消失,只是潜藏了起来,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底。
他必须做点什么。
首先,是室友。
他走到陈涛床边,再次试探。呼吸依旧平稳,但脉搏似乎比正常人慢一些,体温也偏低。他又查看了王洋,额角的淤青更明显了,人还是没有意识。
不能再等了。必须送他们去医务室,或者医院。
“砰!砰!砰!” 就在这时,宿舍门被不客气地敲响了,力道很大,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急促。
“407!王洋!陈涛!林默!在不在?开门!” 一个略显粗犷的中年男声在门外响起,带着宿管老师特有的、略显不耐烦的腔调。
林默心头一紧。宿管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正常些,走过去打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荔景苑的宿管赵师傅,身材微胖,穿着统一的灰色工装,手里拿着个登记板,脸上没什么表情。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学生模样的干部,戴着红袖章,是学生会的。
“怎么才开门?都几点了?”赵师傅皱着眉头,目光越过林默的肩膀,扫向宿舍里面,“王洋和陈涛呢?还没起?昨晚你们宿舍怎么回事?有同学反映半夜听到你们这边有巨响,好像什么东西倒了,还有……怪声?”
他的眼神里带着审视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似乎不仅仅是来查寝那么简单。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跳。果然有人听到了!他强迫自己镇定,侧身让开:“赵老师,您来得正好,我正想去找您。王洋和陈涛不知道怎么了,叫不醒,好像生病了,昏过去了。”
“什么?”赵师傅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立刻迈步进来。那两个学生会干部也好奇地探头张望。
看到床上确实躺着两个一动不动、脸色难看的人,赵师傅脸上的那点不耐烦迅速被惊疑取代。他快步走到王洋床边,伸手推了推他:“王洋?王洋!醒醒!”
毫无反应。
他又试了试陈涛,同样如此。
“这……怎么回事?昨晚还好好的!”赵师傅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他摸了摸两人的额头,“凉的!怎么这么凉?!”
“我们也不知道,”林默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困惑又担忧,“我早上醒来就发现他们这样了,怎么叫都叫不醒,正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隐瞒了昨晚的一切,那些事情说出来也不会有人信,只会徒增麻烦。
赵师傅直起身,脸色阴晴不定,他再次环顾了一下宿舍,目光似乎在地板上停顿了一下——正是昨晚那邪祟消失和残留污秽气息的地方。林默注意到,赵师傅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极快的、近乎惊惧的神色,但立刻被他掩饰了过去。
“啧……真是麻烦。”赵师傅咂咂嘴,拿出对讲机,“喂,老刘,叫两个人来407,对,抬担架过来,有两个学生突发急病,昏迷了,得赶紧送校医院!”
他放下对讲机,又对林默和那两个学生会干部说:“你们俩,帮忙照看一下,等会儿医护人员来了搭把手。林默,你跟我出来一下。”
林默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跟着赵师傅走出了宿舍,来到相对安静的楼道尽头。
赵师傅转过身,看着林默,目光变得有些锐利,压低了声音:“林默,你老实跟我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除了他们昏迷,还有没有发生别的……特别的事情?”
他的用词很谨慎,但那种探究的、甚至带着一丝隐秘期待的眼神,让林默瞬间警惕起来。
这个宿管老师,似乎知道些什么?他口中的“特别”,指的绝不仅仅是学生打架或者吵闹。
林默垂下眼睑,继续保持着一个受惊新生的模样,摇了摇头:“没有啊,赵老师。我昨晚睡得很沉,没听到什么巨响,就是早上起来发现他们不对劲……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昨晚半夜好像停电了?我床头的充电小灯不亮了,早上才恢复。”
他故意抛出一个无关紧要的细节,试图转移注意力。
赵师傅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他话的真假。过了一会儿,他眼中的锐利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掺杂着失望和如释重负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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