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轧钢厂,寂静得只剩下远处高炉偶尔传来的沉闷轰鸣。
月光惨白,给厂区里巨大的机械投下狰狞的影子。
一道黑影,像只受了惊的耗子,贴着墙根,在阴影里快速穿行。
许大茂的心跳得像打鼓,每一步都踩在自己的心跳声上。
他怀里揣着一个油纸包,那纸包滚烫,像是揣着一团火,更像揣着他全部的希望和恶毒。
巴豆粉。
从黑市一个赤脚医生那儿搞来的,据说药性极烈,一丁点就能让人在茅厕里度过余生。
他脑子里反复回想着白天的羞辱,广播里那冰冷无情的通知,还有工友们鄙夷嘲讽的眼神。
凭什么?
凭什么他傻柱就能一步登天,名利双收?
凭什么自己就要沦为全厂的笑柄?
嫉妒和怨毒像毒蛇一样啃噬着他的理智。
名声上搞不臭你,我就从根子上毁了你!
毁了你那道该死的“开水白菜”,看你明天当着全厂劳模的面,怎么收场!
后厨的门虚掩着,透出一股食物熬煮的香气。
许大茂猫着腰,像一滴油滑进了水里,悄无声息地溜了进去。
后厨里,一排巨大的汤锅正安放在炉子上,炉火都调到了最小,保持着一种“似开非开”的状态。
锅盖的缝隙里,丝丝缕缕的热气氤氲而出,带着浓郁的肉香和骨香。
就是这个!
许大茂的眼睛瞬间亮了。
他知道,开水白菜的灵魂,就在这锅汤里。
只要毁了这锅汤,何雨柱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回天乏术!
他一眼就盯上了正中间那口最大的汤锅。
那口锅下的炉火似乎比别的更讲究,锅里的汤色也显得更加清亮,一看就是重中之重。
他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颤抖着手,从怀里掏出那个油纸包,小心翼翼地解开。
白色的粉末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阴森。
只要把这个撒进去……
“许放映员,这么晚了,你不去陪你家娄晓娥,跑来后厨闻味儿啊?”
一个憨厚中带着警惕的声音,冷不丁地在他身后响起。
“啊!”
许大茂吓得魂飞魄散,手一哆嗦,油纸包差点掉进锅里!
他猛地回头,一张熟悉的、老实巴交的脸映入眼帘。
马华!
傻柱那个最不起眼的徒弟!
许大茂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蹦出来,随即,一股被撞破的恼羞成怒涌上心头。
他强作镇定,把油纸包飞快地藏到身后,色厉内荏地喝道:“你个小学徒,管得着我吗?我……我路过,进来看看明天劳模宴的准备情况!”
马华虽然人老实,但脑子不傻。
这大半夜的,鬼鬼祟祟,手里还捏着个纸包,一看不就不是好东西。
他想起师父何雨柱晚上的郑重交代,一步不让地挡在了汤锅前,瓮声瓮气地说:
“柱哥说了,劳模宴的菜品是厂里机密,任何人不准靠近这几口汤锅。许放映员,你还是请回吧。”
被一个小学徒当面顶撞,许大茂的脸瞬间挂不住了。
眼看好事被搅,他彻底撕下了伪装,压低声音,面目狰狞地威胁道:“小兔崽子,你给我滚开!信不信我一句话,明天就让你滚出食堂,滚出轧钢厂!”
说着,他伸出手,就想把马华给推到一边。
马华虽然有点害怕,但一想到师父对他的信任,还有许诺的那道硬菜,顿时胆气也壮了。
“不行!柱哥说了,谁都不能动!”
他死死地守在锅前,一步不退。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许大茂彻底被激怒了,他下了狠劲,双手猛地向前一推。
马华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脚下拌蒜,眼看就要摔倒。情急之下,他伸手想去抓旁边的灶台稳住身形。
许大茂见状,更是心头发狠,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马华的后背又是一记猛推!
“砰!”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马华的后脑勺,结结实实地磕在了坚硬的灶台边角上。
他连闷哼一声都来不及,双眼一翻,整个人就像一袋面粉,软软地瘫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
后厨里,瞬间死一般的寂静。
许大茂看着倒在地上的马华,整个人都僵住了。
他……他不会是……死了吧?
这个念头如同晴天霹雳,在他脑子里炸开!
“杀人了?”
许大茂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比他手里的巴豆粉还白。
蓄意破坏,最多是丢工作,挨批斗。
要是出了人命……那可是要吃枪子儿的!
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头、后背疯狂地冒了出来,瞬间浸湿了衣衫。
他哆哆嗦嗦地蹲下身,伸出颤抖得不成样子的手指,凑到马华的鼻子下面。
有气!
虽然微弱,但确实还有气!
许大茂像是被抽干了所有力气,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但紧接着,更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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