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几日,田作荣的小院都弥漫着淡淡的药香。他从坊市采购回来的那些“低级”药材,经过他精心炮制、配伍,化为一碗碗色泽深沉、气味各异的汤药,以及一小罐一小罐精心熬制的药膏。
田震山服用了新的汤药后,恢复速度明显加快,已能在旁人搀扶下短暂坐起,脸色也多了几分真正的血色,不再那般吓人。田作龙和几个伤势较重的护卫,在用了田作荣配制的药膏和内服剂后,伤势也愈合神速,尤其是内腑的暗伤,竟有好转的迹象。
小院俨然成了田家内部一个不言自明的小小“医馆”,虽简陋,却散发着令人心安的力量。
这日午后,天色又阴沉下来,秋风裹挟着湿气,预示着又一场秋雨将至。
田作荣刚为父亲行完针,正在院中分拣晾晒药材,忽听得旁边传来一阵极力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他转头看去,只见老仆福伯正佝偻着身子,艰难地想将一筐晒干的柴火搬进灶房,每动一下,眉头就紧紧皱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左腿似乎使不上力,微微颤抖着。
“福伯,放下吧,让作安来搬。”田作荣出声制止。
“没事……没事,四少爷,老奴搬得动……”福伯连忙挤出笑容,还想坚持,一阵冷风吹过,他猛地打了个寒颤,左腿一软,差点踉跄摔倒,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田作荣放下手中的药材,快步走过去,扶住老人:“旧伤又犯了?”
福伯借着田作荣的搀扶才站稳,喘了几口气,苦涩地笑了笑:“老毛病了,不碍事的……就是这鬼天气,一变天,这左腿就跟有无数根针扎着一样,又酸又胀又痛,使不上劲……”
田作荣目光落在福伯的左腿上,记忆中原主模糊的印象浮现出来:福伯年轻时是田家护卫,一次护送家族商队时遭遇强敌,为保护当时尚且年轻的田震山,左腿被对方阴寒掌力重伤,虽侥幸保住性命,却落下了病根,修为也停滞不前,从此便退出护卫队,做了管家。每逢阴雨寒冷天气,旧伤便会复发,痛苦不堪。
“到屋里坐下,我看看。”田作荣不容置疑地扶着福伯走进偏房。
福伯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四少爷,老奴这贱命一条,一点老伤,怎么敢劳烦您……”
“坐下。”田作荣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福伯只得忐忑地在一张矮凳上坐下。田作荣蹲下身,挽起他的裤腿。只见老人左小腿肌肉有些萎缩,肤色略显青白,触摸之下,一片冰凉,甚至比右腿温度低上不少,几处关节显得有些粗大变形。
田作荣手指轻轻按在几个穴位上,细细感知。指尖传来一种阴寒凝滞、气血不通的触感。那残留的异种阴寒掌力,多年来并未完全驱散,反而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经络深处,侵蚀着气血,使得这片经脉几乎僵化。
“当年受伤后,可是只用普通金疮药外敷,并未能彻底化解那股阴寒掌力?”田作荣问道。
福伯一愣,随即面露追忆与苦涩:“四少爷明鉴……当年家族……唉,也不宽裕,请来的医师也只是开了些活血散瘀的汤药,那阴寒之气,说是……说是已入筋骨,难以根除,只能慢慢调养……后来也就不了了之了。”
田作荣沉默地点点头。此界医师重元炁属性,对于这种深入经络的异种能量残留,若无更高阶的医师以精纯元炁强行疏导化解,或是针对性极强的丹药,确实难以处理,往往只能缓解表面症状。
但在他眼中,这伤并非无解。
“寒气凝于经络,气血不通,不通则痛。”田作荣站起身,一边净手一边道,“我为你配一副药膏外敷,一副汤剂内服。虽不能立刻让你恢复如初,但缓解疼痛,祛除部分寒湿,应当不难。”
福伯闻言,浑浊的老眼猛地睁大,嘴唇哆嗦起来:“四……四少爷……您……您真能治老奴这老伤?”这伤痛折磨了他大半辈子,每次发作都痛不欲生,他早已绝望,只当是命该如此。如今四少爷竟说能治?
“且试试看。”田作荣没有把话说满,但眼神中的笃定却让福伯瞬间红了眼眶。
田作荣不再多言,转身走到他那小小的“药案”前——那只是一张普通的木桌,上面摆放着各种研磨器具和瓶瓶罐罐。他取出几味药材:在坊市购买的、性辛热的“干姜”,活血化瘀的“红花”,还有之前库房找到的、品相一般的“艾叶”,又加入一小撮他自己用特殊手法煅制的“陈醋淬牡蛎粉”(取其软坚散结之效)。
他将这些药材按比例放入药臼,细细捣碎成粉,又倒入适量温热的麻油,慢慢调和成一种深褐色、散发着浓郁辛香气味的粘稠药膏。
紧接着,他又取来瓦罐,放入几味性温、能温经通脉、祛风散寒的药材,如“桂枝”、“当归尾”、“威灵仙”等,这些都是药库里最常见不过的药材,甚至有些因为药性平和、元炁微弱而无人问津。他小心控制着火候,慢慢煎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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