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带有爱意的名字
秋日的晨光,不似夏日那般炽烈,带着一种温柔的澄澈,透过窗棂上轻薄的绡纱,静静地洒满了寝殿。光柱中,细微的尘埃如同金色的精灵,悠然舞动。殿内安神香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与窗外隐隐传来的桂花甜香交织,本该是一派宁静祥和。
然而,这份宁静被一阵阵嘹亮得几乎要掀翻屋顶的婴儿啼哭声打破了。
那哭声并非一道,而是两道,彼此呼应,此起彼伏,带着新生儿独有的、不管不顾的气势,仿佛在向整个世界宣告他们蓬勃的生命力。
萧凛率先被惊醒。他几乎是瞬间就睁开了眼睛,眼底还残留着深沉的睡意,但手臂已经下意识地收拢,将怀中的罗晴护得更紧。低头看去,罗晴也已被这震天响的哭声吵醒,长长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眼中带着初醒的朦胧,随即便被身为人母的本能关切所取代。
两人在枕上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情绪——些许的无奈,但更多的是交织着心疼与急切的牵挂。
“怎么哭得这般厉害?”罗晴说着,便要撑起身子。
萧凛连忙扶住她,一边朝外间扬声道:“来人!”
早已候在外面的玲珑和几个大丫鬟应声而入,手脚麻利地开始伺候二人洗漱。萧凛动作迅速地整理好自己,便又坐回床边,目光始终不离罗晴和传来哭声的方向。
“快去将两位小公子抱过来。”罗晴一边由着玲珑为她抿了抿有些散乱的鬓发,一边急切地吩咐着。
不多时,两位奶娘各自抱着一个襁褓,步履匆匆地走了进来,脸上都带着焦急和细密的汗珠。她们身后跟着的几个小丫鬟也是一脸惶惶。显然,这两位小祖宗已经哭闹了一阵,让一干伺候的人束手无策。
“世子,世子夫人。”奶娘们福了福身,为难地道,“小公子们醒来后喂了奶,却还是哭个不停,怎么哄都不行……”
她倾身望去,大红描金的襁褓里,两张小脸哭得通红,眼睛紧紧闭着,小小的嘴巴张得极大,晶莹的泪珠顺着眼角不断滚落,沾湿了柔软的胎发,那委屈至极的模样,看得人心都要碎了。
“快,抱过来给我。”她伸出双臂,声音因担忧而微微发紧。
奶娘连忙将两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入她的怀中。罗晴产后虚弱,手臂力量不足,萧凛立刻在一旁坐下,伸出坚实的手臂,稳稳地托住她的胳膊,分担着两个孩子的重量,仿佛是她最可靠的力量支柱。
说来也真是奇妙无比。当那两个哭得声嘶力竭的小人儿,一落入母亲温暖而熟悉的怀抱,感受到那令人安心的气息和心跳节奏时,那震耳欲聋的哭声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按住,渐渐地、渐渐地低弱了下去。只剩下细微的、惹人怜爱的抽噎声,小身子还因为刚才哭得太用力而一抖一抖的。
罗晴低下头,近乎贪婪地端详着怀中的两个儿子。他们还有些新生儿常见的皱巴巴,皮肤红红的,像两只小猴子,但眉眼间已能看出清晰的轮廓。比起当年瑾瑜和霏霏出生时的瘦小,这两个孩子显然要壮实一些。她生产前虽已从太医处得知是双胎,但昏沉中只模糊听得是两位公子,此刻,这两个沉甸甸、暖烘烘的小生命真切地依偎在她怀里,那份为人母的充实与喜悦,才如同潮水般汹涌而至,变得无比真实和具体。
她满眼皆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慈爱,忍不住低下头,用自己温热的脸颊,极其轻柔地蹭了蹭两个孩子柔嫩的小脸蛋,低声呢喃:“娘的乖宝,不哭了,娘在这里呢……”
就在这时,殿门外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伴随着孩童清脆焦急的呼唤。
“娘亲!娘亲!”
是被弟弟们洪亮哭声吵醒的瑾瑜和霏霏。两个小家伙像两只小鸟一样飞奔了进来,霏霏头上梳着的小鬏鬏还有些歪斜,显然也是刚起不久。一看到倚坐在床上、已然清醒的罗晴,霏霏那双酷似母亲的大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如同落入了星辰,她甜甜地、带着无限依恋地喊道:“娘亲!你终于醒了!霏霏好想你!”
瑾瑜虽比妹妹持重些,但毕竟也只是个孩子,此刻见到娘亲安然无恙,那张故作老成的小脸上也瞬间冰消雪融,绽开了大大的、毫无阴霾的笑容,只是抿着嘴,不好意思像妹妹那样大声表达。
罗晴看着一双儿女,心中软成一片,柔声唤道:“瑾瑜、霏霏,快些过来,到娘亲身边来。”
两个孩子立刻雀跃地跑到床前。萧凛长臂一伸,轻松地将穿着粉色小襦裙的霏霏抱起来,小心翼翼地放在罗晴的床里侧,紧挨着母亲。瑾瑜则不用人抱,自己爬上床沿,在外侧紧紧挨着罗晴的肩膀,将小脑袋依赖地靠了上去。
罗晴侧过脸,轻轻用自己的脸颊挨了挨瑾瑜饱满的额头,又低头蹭了蹭霏霏的柔软发顶。霏霏好奇地看着母亲臂弯里那两个不再哭泣、似乎已经睡着的小小婴孩,伸出小小的手指,极轻极轻地碰了碰其中一个的襁褓,然后抬起头,对着罗晴露出一个甜甜的、带着探寻意味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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