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刚爬上老槐树的枝桠,李家院里就飘起了麦仁粥的香气。林晚刚洗漱完,就看见陈屿背着相机站在巷口,正对着沾着露珠的槐花瓣调焦。
“这么早就来拍了?”林晚走过去,衣角蹭过青石板上的青苔。
陈屿回头笑了笑,按下快门:“晨露没散的时候拍槐花最透亮,你看这张,花瓣上的水珠跟碎钻似的。对了,周慧说日记今天能到,我一会儿去巷口的快递点等着。”
“我跟你一起去,正好顺便把昨天画的速写带给打印店,放大了贴展览墙。”林晚晃了晃手里的速写本,封面上的磨盘速写还带着油墨的余温。
两人刚走到巷口,就听见快递点的张婶在喊:“小林!小陈!有你们的快递,昨天就到了,我忘给你们打电话。”张婶举着个牛皮纸信封走出来,信封边角有些磨损,上面贴着泛黄的邮票。
“肯定是周慧寄的日记!”林晚快步迎上去,指尖碰到信封时竟有些发颤。陈屿赶紧举起相机,拍下她拆信封的瞬间——阳光正好落在她微微蹙起的眉头上,带着细碎的暖意。
信封里裹着个蓝布包,打开布包,一本线装日记掉了出来,封面上写着“周老根磨面记”,字迹苍劲有力。扉页夹着片干枯的槐花标本,浅黄的花瓣虽没了光泽,纹路却依旧清晰。
“你看这标本,说不定是当年周奶奶摘的。”陈屿指着标本边缘的细小缺口,“像是被虫咬过的痕迹,跟李婶槐花碗上画的花纹倒有点像。”
林晚小心翼翼地翻开日记,第一页就写着:“民国三十七年春,槐花开了,阿秀送我个槐花碗,说磨面累了能喝口凉水解渴。今天磨了三斗麦,给张大爷留了细面,他孙女生疹子,得吃软和的。”墨迹晕开了一点,像是当年写的时候手在抖。
两人捧着日记往回走,刚进院门就撞见赵爷爷扛着扫帚出来。“日记到了?”赵爷爷眼睛一亮,扔下扫帚凑过来,手指在日记封面上轻轻摩挲,“这字是老周的笔迹没错,当年他给街坊写欠条,就是这个力道。”
“赵爷爷,您看这儿。”林晚指着其中一页,“周爷爷写您当年学编簸箕,拆了五次竹条,还说您‘性子急但手巧’。”
赵爷爷哈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挤成了花:“这老东西,倒还记得这茬。当年我跟他打赌,说三天就能学会编簸箕,结果拆到第五次,还是他帮我调的竹条间距。”他忽然指着日记里的一句话,声音轻了些,“你看这句,‘老赵家的娃病了,偷偷往他磨盘底下塞了两斤细面’,这事我到现在才知道。”
正说着,苏晴抱着登记本跑进来,额头上沾着汗:“林老师,赵爷爷,不好了!刚才有个阿姨打电话,说她爷爷当年是跟周爷爷一起开磨坊的,想今天过来捐个老物件,可咱们展厅的展架都摆满了。”
“别急,”林晚合起日记,“张叔昨天说库房里还有个旧展柜,咱们把它抬出来擦干净,正好放周爷爷的日记和这个新物件。周凯呢?让他帮忙抬展柜。”
“我在这儿!”周凯从磨坊方向跑过来,手里拿着块沾着木屑的抹布,“赵爷爷让我擦石磨,刚擦完就听见你们喊我。展柜在哪?我去搬!”
“在文化馆后院,我跟你一起去。”陈屿扛起相机跟上,“正好拍点搬展柜的镜头,放进‘老巷的一天’系列里。”
三人刚走,张叔就拎着编了一半的簸箕进来了,竹条在他手里翻飞成弧:“小林,你看这打底的间距,这次没弄错吧?留了三分空,编出来肯定能装细粮。”
“张叔您这手艺,闭着眼都错不了。”林晚笑着接过簸箕,指尖划过光滑的竹条,“对了,周慧寄来的日记里写,当年您总帮周爷爷修磨盘,说您‘手上有准头’。”
张叔愣了一下,随即挠挠头笑了:“都是街坊帮衬,当年老周的磨盘轴断了,还是我连夜进山砍的枣木,那木头硬,耐磨。”他忽然放下簸箕,“我去把当年修磨盘的凿子拿来,跟日记摆一块儿,也算个念想。”
苏晴正对着登记本核对预约信息,手机突然响了,她接起电话没多久就惊呼起来:“真的吗?王馆长!太感谢您了!”挂了电话,她激动地拍着石桌:“林老师!王馆长说市文化馆要帮咱们办巡回展,把老物件拿到市区去展出,还能申请非遗保护资金!”
“真的?”林晚手里的日记差点掉在地上,“那咱们老巷的修缮费不就有眉目了?”
“可不是嘛!”苏晴把登记本翻得哗哗响,“王馆长说下周就派专家来考察,让咱们把老物件的故事再整理得细一点,最好能有人现场演示编簸箕、推磨。”
“演示的事儿包在我和老张身上。”赵爷爷拎着个布包走出来,里面装着磨得发亮的刨子,“当年老周教我的手艺,正好派上用场。”
这时院门外传来车轮声,李阳扛着摄像机走进来,身后跟着个戴眼镜的阿姨,手里抱着个铁皮盒子。“林老师,这位是刘阿姨,就是昨天打电话说要捐物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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