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运输车的引擎发出低沉而有力的咆哮,宽大的履带碾过深厚的积雪,在苍茫的冰原上留下两道清晰的轨迹,疾驰向南方。车窗外,是无边无际的白,以及远处如同沉默巨兽般匍匐的连绵雪峰。阳光照射在雪地上,反射出刺眼的光芒,与车内相对昏暗的光线形成鲜明对比。
陆沉渊抱着苏晚晴,坐在改装后相对宽敞的车厢中部。座椅经过了加固和减震处理,但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冰原上,依旧难免颠簸。他将苏晚晴小心地安置在自己身边,用安全带固定好,让她能靠着自己,尽可能舒适一些。她的呼吸平稳悠长,依旧在沉睡,仿佛要将之前消耗的所有精神和体力都补充回来。
“教授”坐在他们对面,花白的头发在颠簸中微微晃动,深邃的目光大部分时间都落在苏晚晴身上,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关切,有审视,甚至……有一丝极其细微的、仿佛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的追忆。
车厢内除了引擎声和履带碾压积雪的噪音,一片寂静。那几名精锐士兵坐在前后位置,沉默如同岩石,警惕的目光不时扫过窗外,保持着最高级别的戒备。
陆沉渊没有放松警惕。尽管“教授”拿出了信物,表明了身份,但多年在生死边缘挣扎养成的习惯,让他不会轻易相信任何人。尤其是这个突然出现、势力不明、并且似乎对苏晚晴格外关注的老人。
他需要信息。
“外面那些‘清理小组’是什么人?”陆沉渊打破了沉默,声音在引擎噪音中显得有些低沉。
“教授”将目光从苏晚晴身上收回,看向陆沉渊,似乎并不意外他的提问。“多国联合派出的‘事后处理’部队。”他言简意赅地解释,语气平静,“‘星耀会’和‘北极星’实验室的存在,早已引起了一些国家情报机构的注意。傅瑾行的野心和实验的……非人道性质,触及了底线。这次行动,是得到了默许的‘清理’。”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的任务是确保实验室被彻底摧毁,所有相关数据和技术……要么回收,要么永久封存。当然,也包括处理掉所有可能‘不稳定’的知情者。”
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陆沉渊和苏晚晴。
陆沉渊心中了然。所谓的“清理”,就是灭口和消除痕迹。他们刚才如果落在那个小组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那你呢?”陆沉渊直视着“教授”的眼睛,“‘隐麟’又扮演了什么角色?为什么现在才出现?”
他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质问。如果“隐麟”真是父亲所创,旨在对抗“星耀会”,为何在父亲被害、宋哲牺牲、他和苏晚晴九死一生之后,才以这种“救世主”的姿态登场?
“教授”的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他轻轻叹了口气,仿佛瞬间苍老了几分。“‘隐麟’……在你父亲去世后,遭受了重创。傅瑾行的渗透和清洗比我们想象的更彻底,很多骨干牺牲,网络瘫痪。我花了很长时间,才勉强重建起一部分,但也只能转入更深的地下。”
他的声音带着沉痛:“宋哲的暴露和牺牲……是我的失职。我低估了李兆安的背叛程度,也低估了傅瑾行对‘钥匙’的执着。当我们最终锁定实验室大致位置,并协调各方力量发起攻击时,已经晚了一步……幸好,你们还活着,而且……”
他的目光再次落到苏晚晴身上,带着一丝后怕和庆幸:“……而且,你们做到了我们没能做到的事情。摧毁了傅瑾行,中断了‘净化之源’。”
陆沉渊沉默着。他能感觉到“教授”话语中的真诚与沉重,那不似作伪。但有些关键问题,他必须弄清楚。
“晚晴和这件事,到底有什么关系?”陆沉渊问出了最核心的疑问,“傅瑾行似乎认为她是‘钥匙’的一部分。还有你,你看她的眼神……很不一般。”
“教授”的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车厢内只有引擎的轰鸣。良久,他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仿佛揭开陈旧伤疤的沙哑:
“晚晴她……是我的外孙女。”
外孙女?!
这个答案如同惊雷,在陆沉渊耳边炸响!他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教授”,又低头看了看靠在自己肩上沉睡的苏晚晴。她恬静的睡颜,此刻在他眼中,似乎真的与“教授”那刚毅的轮廓,有了某种隐约的相似?
“这……怎么可能?”陆沉渊的声音带着一丝干涩。苏晚晴的背景他调查过,父母都是普通的学者,在一次学术考察事故中去世,她是由祖母带大的。怎么会突然冒出一个身份如此神秘、地位显然不低的外公?
“教授”的眼神充满了愧疚和痛苦:“这件事……说来话长,也关乎到一桩陈年旧事,以及……你父亲和我,还有晚晴外婆之间……一些复杂的过往。”
他似乎在斟酌用词,语气沉重:“晚晴的母亲,是我的独生女。她……和她父亲一样,都是极具天赋的研究者,也对‘源质’相关的领域有着浓厚的兴趣。当年,她和你父亲陆谦,曾是志同道合的伙伴,都参与了‘隐麟’早期的筹建,也一同调查过‘星耀会’和‘源质’的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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