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病榻探心:晨喧映暖药
晨光透过帐帘的缝隙,在沈砚之的榻前投下道歪斜的亮影。他是被帐外此起彼伏的喧哗声惊醒的,耳边满是兵士的议论和兵器碰撞的脆响,比往日卯时训练的动静还要嘈杂几分。
沈砚之撑着榻沿坐起身,右臂的酸痛已消了大半,只是宿醉未散的钝痛还残留在额角——昨夜陆承骁走后,他竟对着空案坐了半宿,后来不知怎么,竟摸出了帐中藏的半坛酒,独自喝到了后半夜。玄色软甲还搭在榻边,甲片上凝着的晨露顺着边缘往下滴,在被褥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将军,您醒了?”帐帘被轻轻掀开,阿澈端着铜盆走进来,见沈砚之已坐起身,连忙加快脚步,“外面都乱套了,新兵营的几个小子闹着要比枪,没人管着,都快打起来了。”
沈砚之揉了揉额角,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陆承骁没去处理?”按往日的习惯,陆承骁总是第一个到校场,若是有兵士喧哗,早该出声制止了。
阿澈手里的铜盆顿了顿,脸上露出点犹豫:“这……陆将军的帐子还没动静,我早上路过时,见帐帘还关着,没敢打扰。”
沈砚之的动作猛地一顿。他想起昨夜陆承骁离开时,身上带着浓重的酒气,眼底的红血丝还没消。难道是喝多了,到现在还没醒?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陆承骁酒量向来好,哪会因为几杯酒就误了训练?
“你去陆将军帐外看看,问问情况。”沈砚之避开阿澈的目光,伸手去拿榻边的软甲,语气尽量放得平淡,“就说……新兵营这边需要人镇场。”
阿澈连忙应下,放下铜盆就往外跑。沈砚之看着他的背影,指尖捏着甲片的力道不自觉加重——他嘴上说着是为了新兵营,心里却藏着点连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忧。
穿戴软甲的动作比往日慢了些,沈砚之扣盘扣时,目光总忍不住往帐外飘。帐外的喧哗声还没停,甚至隐隐有加剧的趋势,想来是新兵们见没人管束,越发肆无忌惮了。他深吸一口气,不再等阿澈的消息,拎起腰间的长剑就朝校场走去。
校场的景象比他想象中更混乱。十几个新兵围着木桩吵吵嚷嚷,手里的长枪横七竖八地指着,还有两个性子急躁的,已经动手推搡起来,周围看热闹的兵士也跟着起哄,整个校场乱得像锅粥。
“都住手!”沈砚之的声音不算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瞬间压过了所有喧哗。兵士们齐刷刷地回头,见是他来了,连忙放下武器,垂着手站好,连呼吸都放轻了。那两个推搡的新兵更是吓得脸色发白,连忙躬身认错。
沈砚之走到木桩前,目光扫过众人,额角的钝痛因方才的动气又重了些:“训练时间,聚众喧哗,还想动手?眼里还有军纪吗?”他的声音冷得像晨霜,吓得兵士们都不敢抬头,“所有人,绕校场跑十圈,跑完后各归其队,练长枪刺击,没我的命令,不准停。”
兵士们齐声应和,不敢有丝毫怠慢,立刻列队朝校场边缘跑去。沈砚之看着他们的背影,刚想转身去查看伤兵组的情况,就见阿澈气喘吁吁地跑过来,脸上带着急色:“将军!不好了!”
“慌什么?”沈砚之皱眉,却还是下意识地往前迎了一步,“陆承骁怎么了?”
“陆将军他……他好像病了!”阿澈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我刚才去他帐外喊了好几声,都没人应,后来帐帘没关严,我偷偷看了眼,见他躺在床上,脸色特别白,好像还在发烧,嘴里还念叨着头疼……”
沈砚之的心猛地一沉。他果然是病了。昨夜喝了那么多酒,又吹了半夜的风,不生病才怪。他强压下心里的慌乱,故作镇定地开口:“你去伙房,让他们熬点姜汤,再拿些退烧药来。我去看看。”
“将军,您去看吗?”阿澈有些意外——往日将军对陆将军虽不再刻意避开,却也从不会主动去探望。
沈砚之没回答,只是转身朝陆承骁的帐子走去,脚步比平时快了些。玄色软甲在晨光里泛着沉哑的光,他攥着剑柄的指尖微微发白,连自己都没察觉,此刻的心跳竟比训练时还要快。
陆承骁的帐子就在中军帐不远处,帐帘果然没关严,留着道缝隙。沈砚之站在帐外,深吸了一口气,才轻轻掀开帐帘走进去。帐内弥漫着浓重的酒气和淡淡的药味,光线昏暗,只有一道晨光从帐缝钻进来,照亮了榻上的身影。
陆承骁躺在床上,身上盖着层薄被,脸色苍白得像纸,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眉头紧紧皱着,嘴里还断断续续地念叨着:“头疼……砚之……别走……”
沈砚之的脚步顿在原地,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了一下,又酸又涩。他走到榻边,蹲下身,伸手想去探陆承骁的额头,指尖刚碰到温热的皮肤,就被陆承骁猛地抓住了手腕。
“砚之?你没走?”陆承骁睁开眼,眼底满是血丝,目光涣散,显然还没完全清醒,抓着他手腕的力道却很大,像是怕他跑了,“你是不是原谅我了?你别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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