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八章 旧情凝雾:醋意缠甲胄
晨雾还没漫过校场的栅栏,陆承骁就提着刚熬好的草药膏站在了中军帐外。陶罐里的药香混着晨露的湿气,在空气里绕了几圈,才钻进帐内——他昨夜几乎没合眼,满脑子都是沈砚之让他帮忙敷药时的模样,那声轻飘飘的“谢谢”,像是带着温度的羽毛,挠得他心里发颤,总觉得两人的关系该回到从前了。
帐帘被风吹得轻轻晃,陆承骁深吸一口气,刚要掀帘,就听见里面传来阿澈的声音:“将军,您右臂还疼吗?我再帮您揉揉?”紧接着是沈砚之淡淡的回应:“不用,敷了药好多了。”
陆承骁的动作顿住了。他攥着陶罐的指尖微微收紧,指腹蹭过粗糙的陶壁,心里突然窜起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这三天,阿澈几乎天天待在沈砚之帐里,帮着卸甲、敷药、揉肩,连端水递饭都抢着做。起初他只当是亲兵尽责,可此刻听见那带着关切的语气,却觉得格外刺眼。
他没进去,而是转身靠在帐外的木桩上,目光落在远处的晨雾里。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从前的画面——那时候,沈砚之的盔甲都是他卸的,累了也是他揉肩,两人靠在榻上,就着一盏油灯说说话,连空气都是暖的。可现在,做这些事的人变成了阿澈,沈砚之对阿澈的态度,甚至比对他还温和些。
“陆将军?您怎么在这?”阿澈端着铜盆从帐里出来,看见靠在木桩上的陆承骁,愣了愣,连忙停下脚步。
陆承骁收回思绪,勉强扯出个笑,把陶罐递过去:“药熬好了,你帮将军敷上。”他刻意避开阿澈的目光,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僵硬。
阿澈接过陶罐,点了点头,刚要转身进去,又被陆承骁叫住:“今日训练结束早,让将军多歇会儿,别总待在帐里。”这话看似关心,却藏着点试探——他想知道,沈砚之会不会听阿澈的话。
阿澈没多想,应了声“好”,就走进了帐内。陆承骁看着帐帘落下,心里的烦躁更甚。他踢了踢脚边的石子,转身朝校场走去,银鳞甲在晨雾里泛着冷光,脚步却比平时重了些。
这一日的训练,陆承骁格外严厉。兵士们都察觉到了不对劲——平时温和的陆将军,今日连一个小小的动作偏差都要反复纠正,长枪刺得不准的,直接让绕校场跑十圈,校场上的呼喝声比往日更响,却少了几分往日的热闹,多了些压抑。
沈砚之依旧靠在木桩上歇着,目光落在陆承骁身上。他看得出来,陆承骁今日心绪不宁,可他没问——他不想再跟陆承骁有过多牵扯,更不想让自己再陷进去。可当他看见陆承骁刻意刁难一个动作生疏的新兵时,还是忍不住皱了眉,朝阿澈递了个眼色。
阿澈会意,连忙跑过去,对陆承骁说:“陆将军,这新兵刚入营不久,动作还不熟,您多担待些。”
陆承骁握着长枪的手紧了紧,目光扫过阿澈,又落在远处的沈砚之身上——沈砚之正低头揉着右臂,没看他。他心里的火气突然就上来了,却又不能发作,只能咬着牙说:“继续练,动作再不准,再加五圈。”
新兵吓得脸色发白,连忙拿起长枪反复练习。阿澈站在一旁,看着陆承骁紧绷的侧脸,心里隐约猜到了些什么,却没敢多嘴——他知道将军和陆将军的过往,也知道自己不该掺和。
午时训练结束,兵士们都累得瘫在地上,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了。陆承骁没跟大家一起去伙房,而是直接朝中军帐走去。他想去找沈砚之,想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想告诉他,他不想再这样疏离下去,更不想看见阿澈待在他身边。
可刚走到帐外,就听见里面传来碗筷碰撞的声音。他透过帐帘的缝隙往里看——沈砚之坐在案前,阿澈正帮他盛粥,还细心地把粥里的红枣挑出来放在碟子里。沈砚之的嘴角似乎弯了弯,虽然很淡,却足够让陆承骁心里一紧。
他猛地收回目光,转身就走。银鳞甲撞在木桩上,发出“哐当”的响,帐内的声音瞬间停了。沈砚之放下筷子,朝帐帘的方向看了眼,眼底没什么情绪,却轻轻蹙了蹙眉。
“将军,是陆将军吧?”阿澈也听出了动静,小声问道。
沈砚之没回答,只是拿起筷子,继续喝粥,声音比刚才更淡:“吃完了,把药敷上。”
阿澈应下,心里却叹了口气——他看得出来,将军对陆将军不是没感情,只是还没放下过去的误会。可陆将军这醋劲,怕是要把事情越弄越糟。
下午,陆承骁没再去校场。他窝在自己的临时帐里,翻来覆去地想——他该怎么做,才能让沈砚之重新接受自己?阿澈到底是真的尽责,还是有别的心思?越想心里越乱,最后干脆拿起长枪,在帐外的空地上练了起来。枪尖带着风声,一次次扎进沙地,溅起的沙粒落在银鳞甲上,又被他的动作扫开,帐外很快就被划出一片狼藉。
直到傍晚,阿澈端着空陶罐来找他——那是早上装草药膏的罐子。“陆将军,药敷完了,将军说谢谢您。”阿澈把陶罐递过去,目光落在他满是汗水的脸上,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道:“陆将军,您别多想,我只是将军的亲兵,做这些都是应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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