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策划的潜水员果然是位酿酒师 第75章 走进尼西

飞机迎着朝阳，在高原的强风中激烈抖动着，终于降落在跑道。这里是国内最难飞的航线之一，海拔3287米的高原机场，香格里拉机场。

香格里拉原名中甸县属于迪庆藏族自治州，因为拥有普达措国家公园、独克宗古城、葛丹松赞灵寺等等众多历史悠久，风光绚丽的景区，被认为和英国作家詹姆斯希尔顿的小说《消失的地平线》中所描写世外桃源香巴拉非常相似，于是在2001年经政府批准更名为香格里拉，逐渐成为了世界知名的旅游胜地。香格里拉居住、生活着以藏族、纳西族、傈僳族、汉族为主的二十多个少数民族，而且有着藏传佛教、天主教、基督教等多种宗教信仰。这也就造就了香格里拉多姿多彩的民族风情和绚烂的文化传承。又以很多近乎原始的自然风光、雪山、湖泊被誉为“洗涤心灵的圣地”。

杨安哲和许旭从机场打车到市区先来一顿酥油茶配奶渣、糌粑的藏式早餐。此时正值十月金秋，可是在香格里拉的清晨已经寒风萧萧，吃完早餐感觉浑身暖暖的。

杨安哲一边付钱一边问老板：“老板跟您打听一下，我们要去尼西村，远不远要怎么去？”

老板用浓重的藏族口音回答：“有班车，也可以打车去，往德钦方向，有四十公里左右。”

“好，谢谢。”和许旭俩人出了早餐店。顺着街道逛到客运站，一看那密密麻麻的人头，拖拽的大包小包中巴车的门都塞不进，车主一个劲让往车顶上放。俩人退了出来。

“还是打个车吧。”杨安哲说。

“是，我俩也挤不上这班车。”许旭点头说。

于是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跟司机说了去尼西村，司机想了想问：“来回吗？”

杨安哲回答：“不，就去，我们要待几天。”

司机伸出一个手指说：“路不好走，两百块。”

杨安哲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司机说：“大哥，我们穷学生，来找同学，班车实在挤不上去，一百五行不行？帮帮忙。”

司机接过烟犹豫了一下说：“好吧，上来吧。”

俩人坐上车，司机一脚油门驶出了县城。

出租车驶上了国道，国道隔山一段就有道路维护的工人在修整路面。大概是因为雨季刚过，还有很多被山石泥土掩盖的路面在清理。道路上的车子此衔彼尾，缓慢前行。

“那么长时间了，还没修好。”司机低声嘀咕。

杨安哲伸头问：“师傅，这里经常修路吗？”

司机也不回头，盯着前面大货车的车尾答到：“下雨就容易塌方，大货车又多，每年都要修。”

“那师傅您听说过尼西的黑陶吗？”杨安哲掏出烟递了一支给司机问。

司机接过烟说：“知道啊，我叫土陶，家里都有的，茶壶啊，火盆啊。土锅啊，基本家家都用的。”

杨安哲吸口烟，往窗外吐出烟雾接着问：“好用吗？像那个土锅。”

司机也抽着烟回答：“这有什么好用不好用的，老辈子那会儿就只有土锅用，用习惯了，后来的铁锅煮东西倒是没有土锅煮的好吃。”

“嗯嗯，那这锅怎么不往外边卖呢？”杨安哲又问。

“好像这土锅还不好做，再说这也不好运输啊。”司机好像知道的也不多。杨安哲也就没再继续问。

就这样走走停停，摇摇晃晃，四十公里路走了两个多小时。来到一个挂着用汉字、藏文、纳西文写的“尼西乡派出所”的院门口，就这里道路还算宽敞些，司机把车靠边说：“就这吧我好掉头回去，唉~今天堵车太厉害，耽误时间。”

“好，我就这下，谢谢啊师傅。”杨安哲说完付了钱，下车环视了周围一圈，这是国道穿过乡村的主干道，应该也是附近最热闹的一条街道，两边都是饭馆、超市、修车店、土特产店。很多饭馆门口都大大的写着“尼西生态鸡”门头的喷绘的图片上一只瘦瘦小小的鸡站在一个黑色的土锅前，大概意思是土锅炖土**。

许旭下了车，也看了看说：“看来这里出名的就是土鸡和土锅了，待会儿刚好吃顿土锅鸡。”

杨安哲指着一家店，门头上的喷绘布上写着“尼西黑陶、土特产专营”说：“走，那家看看。”

走进店面，里边不大，木制货架一台一台的放着各色黑色的陶器，有把壶嘴做成鸟头，从鸟嘴的出水的茶壶，有油灯盏，有大大小小的陶锅，地上放着一排十几个黑陶紫的造型像是三只从地面腾空的巨鸟，伸展开翅膀合围成一个空腔，三个像鸟又像龙的兽头凑在空腔的上方对视着，眼睛用白色像瓷片镶嵌，黑陶上面雕刻着精美的纹理，刻画出巨鸟的身体和翅膀的羽毛。也镶嵌着白色和红色的瓷片装饰。

许旭指着这个陶器说：“这个我在丽江见过，中间放炭火，上面鸟头是架子，可以放锅煮，还可以放茶壶煮茶。”

店里老板走过说：“对对，这是我们制作最精美的火盆。”

说着拿起一把同样有着精美雕刻纹路和镶嵌装饰的陶壶放在三个兽头上说这是酥油茶壶，可以直接放火盆上煮，放下酥油茶壶，又端来一口刻着几条鱼和菱形装饰纹路的陶锅放在兽头上说：“放上锅，就可以煮菜、炖肉。好用得很，带一个吧。”

“多少钱？”杨安哲语气平静的问。

“火盆980，酥油壶560，锅就算你280吧。全都要的话我再给你打9折。”老板熟练的把每天不知道要说多少次的话术轻快的讲了一遍。

“嗯，我再挑挑。”杨安哲没有拒绝，而是表现出要认真挑选的样子。一边看一边问：“诶，老板这附近有什么好吃的呀？”

“尼西土鸡啊，来了一定要尝尝的。”老板回答。

“哪家做的好啊？”杨安哲又问。

“就前边路边，老尼西饭店，对面的彩来，都不错的。”老板指着身后说。

“好，谢谢老板，我们先去吃东西，我们还在这里待上一阵，走的时候，我一定要找你买。”杨安哲诚恳的说。

“行行，没关系，走的时候来。我给你包的好好的保证不会坏。”老板也是会做生意的，并没有因为没有当场成交表现出不快。

走出黑陶店，又在附近逛了逛，此时已值正午，气温升高、日头火辣，杨安哲和许旭观察一番走进了店面小一些的尼西彩来饭店。老板娘是位瘦瘦的中年女人，身上穿着一件蓝色的长衫，外面单肩套一件棕色的薄藏袍，另一边露出长衫的肩膀，藏袍手袖从腋下穿过，掖在腰带下。腰下系着刺绣的邦典围裙。显得很端庄而没有过分华丽。

看到客人，老板娘热情的招呼。端上酥油茶，把一张封塑的菜单放在俩人面前，便立身站在旁边等点菜。

杨安哲看看菜单递给许旭，许旭没接说：“你点就行了。”

杨安哲看看菜单上尼西生态土鸡168，问：“我们就俩人，这个尼西炖鸡有没有半只？”

老板娘客气的说：“鸡都是现杀，一只一只卖的，不过我们土鸡不大的，俩人也能吃完的。”

杨安哲说：“那行吧，来一只鸡，再来一个蔬菜，就番茄炒蛋吧，补充点维生素。”

老板娘热情的回答：“好的，稍等一会儿，炖鸡要点时间，我给你们拿点瓜子嗑。”便收了菜单，回头对厨房大声说：“炖鸡一只。”随后端来一碟红皮瓜子。

这红皮瓜子是高原特产，因为高原昼夜温差大，瓜子个头比较小，同时得益于高原日照充足，紫外线强，红皮瓜子富含蛋白质和多种维生素，果味香甜。不同于其他水果的甜，嗑红皮瓜子就像小时候嘬一串红花心里的花蜜一样，一丝儿丝儿甜蜜若有若无的沁入心脾。嗑起来就很难停下来，那种追着甜蜜想抓住的感觉让人欲罢不能。

听到屋后咯咯的鸡叫声，杨安哲捧着瓜子去后门看，一个面皮皴裂的黑瘦小伙熟练的把放干了血的鸡扔进冒着热气儿的开水里，用一根木棍翻弄了一会儿，抓起鸡，黑红发胀的手指快速的拔着鸡毛。三下五除二，鸡就被脱个精光，褪了毛的鸡真的很小，比鸽子大的有限。

小伙从旁边一个陶罐里抓了把盐，把鸡用盐搓揉了一遍。冲了冲清水，便扔到案板上。接着手起刀落，铛铛铛几下，小土鸡便成了一小盆鸡块，把盛鸡块的不锈钢小盆往灶台上一扔，小伙出了后门蹲墙边点上一支烟掏出手机滑着。似乎这只小土鸡的命运到此已和自己再无牵连。

一个微微佝着腰，身穿洗的泛白的老式蓝色工作服的大妈从隔壁屋走出来，揭开柴火灶上的锅盖，把锅里快开的热水倒在旁边一个大缸里，待空锅水汽蒸发的空隙，大妈熟练的扬起刀从灶台上方挂的肥腊肉上割下一块，在案板上切成小块，抄起炒勺从灶台边的另一个陶缸舀了一小勺边的猪油，放在烧干的炒锅里，又把切小块的肥腊肉倒在锅里，和融化的猪油一起翻炒，大妈伸手把灶下面的风门完全打开，小火苗从锅和灶台的缝隙透出一点。大妈再扔进两片生姜，一个八角一起在锅中翻炒了几下，“哗”的一声，鸡块也倒进了锅里。大妈快速的翻炒着鸡块，待鸡皮有些微微泛黄，大妈把刚刚倒出来的热水又加到锅里。热水和锅里的鸡块的一混合，变成了一锅奶白色泛着金黄油星子的鸡汤。大妈盖上锅盖抬头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杨安哲。杨安哲赶紧问：“大妈，炖鸡要用油炒啊？”

大妈指指灶台上的肥腊肉用含混不清的口音说：“肥肉，炒，香！”说完转身又回到隔壁屋子里。蹲在墙边的小伙抬头看了一眼，又低头刷着手机。这时杨安哲身后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老板娘，鸡各炖好啦？”

杨安哲回头看，一群穿着像村干部的男女走进来。为首的挺着个大肚子，把夹克撑得往两边撇开。灰色毛衣盖着的肚子率先伸进门里。

“好啦好啦，早就炖的啦。”老板娘招呼一群人坐进半高隔断隔开的隔间里。伸头往厨房吼一声：“订桌的上菜啦！”墙边的小伙，慢慢的起身，目光依旧盯着手机屏幕，双脚慢慢的挪动。直到挪到灶台边才依依不舍的把手机揣兜里。拿出一个黑陶土锅，把一把茶壶从靠墙边的用蜂窝煤的小炉子上提走，把黑陶锅放在炉子上。转身揭开灶上的锅盖，大锅里，奶黄的汤汁翻滚着。小伙拿了块抹布垫着锅把手，抬起锅把锅里的鸡连汤汁一起倒进黑陶锅里。盖上盖子。旁边还有一个炉子上的黑陶锅冒着热气。这估计就是另一桌提前预定炖好的鸡了。

杨安哲这才退回桌边坐下。许旭嗑着瓜子，玩着手机游戏。头也不抬的说：“怎么样？偷学到秘诀没有？”

杨安哲把手里刚才嗑的瓜子壳扔到垃圾桶说：“你真别说，待会儿尝尝看，他们炖鸡还真不一样。先用肥腊肉和猪油炒过再加水炖。”

许旭还是没抬头说：“那肯定好吃，炒过的鸡耙的快。比生炖省时间，鸡肉炒的时候锁住水分，肉质更嫩。”

“嘿！许总果然是餐饮董事长，懂得不少啊！”杨安哲笑着说。

许旭回答“天天跟厨师打交道，不懂都听会了。”

又等了一会儿，订桌的菜上的差不多，杨安哲他们的鸡也炖好了。黑陶锅漂着浓郁的鲜香端上桌，顿时舌边生津，忍不住的咽口水。

揭开锅盖，盛上一碗奶黄色的鸡汤，杨安哲吹了吹热气，喝一口。马上闭眼说：“我靠，追了半年的女神得手的感觉。一口入魂啊。”

许旭在旁边说：“才追半年啊。那人家追三年的呢？”

杨安哲砸着嘴说：“追三年的心理从喜欢到渴望，从渴望到执念。得到的那一刻就是‘不过如此’，心理不一样了。”

许旭被勾起兴趣又问：“那还有追十年的呢？”

“那都不新鲜了，追来收藏啊？”

“哈哈哈。”许旭大笑说：“你太坏了。”

杨安哲咬了一口鸡肉嚼了嚼说：“真的哎，鸡肉鲜嫩，一点不柴。”

接着对许旭说：“不是我坏，这是心理学，很多女孩子不懂，过于矜持，结果怪说男的追我的时候怎么怎么用心，怎么怎么浪漫，终于得到了，就变了。那肯定啊，没有及时引入激励机制，开始啥也不给，男的一味付出，时间长了，期待值拉太高最后就是不过如此的结局。要不就是 男的报复心理都被整出来了。妈的，曾经我像狗一样追你，现在你就得像女奴一样伺候我。你说对不对嘛？”

许旭琢磨一会儿说：“好像真是。”

“肯定是，所有和人有关的问题都绕不开心理学。所以女人如果喜欢对方就要适当给予激励，牵牵手啊，亲亲嘴儿啊。要是不喜欢，不管追多久都别答应，坚决拒绝。”杨安哲吃着鸡肉说接着说：“其他东西也是一样。不能让人等太久，之前有部剧播出以后反响非常好，评分快9分，播完以后留个悬念，说敬请期待第二季。观众就等，第二年没出，大家就讨论啊，剧组在精心打造啊，马上就出了。第三年还没出，还是有观众讨论啊，第四年讨论的人少了，第五年大家没什么反应了，第六年大家都快忘了，但还有一些不甘心的人偶尔提起。第七年，终于出来了，还是原班人马，结果骂声一片，评分五点几。本身和第一季的水准有差距，最重要大家都要么是期望值提太高了，要么就是报复心理，让老子等那么久，管你好不好，先骂了再说。”

这时老板娘端着番茄炒蛋上来，放在桌上。

杨安哲问：“老板娘，你这鸡炖的真好，味道太棒了。”说着不忘竖个大拇指。

老板娘开心的笑着说：“好吃，多吃点，鸡汤滋补，我们这点呢土鸡更是滋补得很。”

杨安哲点点头说：“嗯嗯，鸡汤全扫光，老板娘，你们这的黑陶锅是在哪里做啊？我想参观一下怎么烧制的。”

老板娘往屋后一指说：“这后面七道拐下去就是，有几家做黑陶的。从派出所旁边路口下去。走到山脚底。”

“好嘞，谢谢啊。”杨安哲向老板娘道谢。

“没关系，你们慢慢吃。”老板说完又去招呼隔间里的客人了。

一来这尼西的土鸡的确个头不大，二来味道确实鲜美，一锅鸡汤，被俩人吃了个干干净净。付过钱走出餐馆，杨安哲拍拍肚子说：“走吧，该去走走路消化消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