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神庙的废墟浸在死寂的月光里。玄圭枯槁的身体被李添一(中年)和程序勉强架着,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他那双曾看透无数岁月迷雾的浑浊眼睛,此刻彻底黯淡,蒙上了一层灰败的翳,仿佛耗尽了最后一点窥探天机的力量。石基祭坛上,那尊由血乳凝成的蛇母石雕,面容冰冷邪异,怀抱扭曲的融合体,眼窝处两道暗红的血泪早已凝固,在龟形河床石上留下两滩刺目的深痕。
刘美婷瘫坐在冰冷的石地上,胸前衣襟被暗红的血和乳渍浸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粘腻冰冷的触感。青铜簪造成的创口仍在隐隐作痛,但更深的痛来自身体内部——那片曾经温暖流淌、充盈着生命力量的源泉,此刻只剩下一片死寂的冰寒与空洞。强行切断本源带来的虚弱感,如同无形的蛛网,缠绕着她的四肢百骸,每一次心跳都显得沉重而艰难。她甚至不敢低头去看自己胸前的伤口,不敢去触碰那片代表哺育能力被强行剥夺的狼藉。
程序的话如同冰冷的判词,还在死寂的空气中回荡:“DNA…匹配…是…李添一(幼年)…”那石像滴落的血泪,竟是她幼子的生命印记!这残酷的仪式,不仅斩断了她与幼子的连接,更以某种无法理解的方式,抽走了幼子的一部分本源?巨大的负罪感和被命运玩弄的无力感,如同沉重的铅块,死死压在她的心头,让她连抬起手指的力气都几乎失去。
幼子李添一(幼年)似乎也感应到了什么。他并未哭闹,只是异常安静地被母亲抱在怀里,乌溜溜的大眼睛失去了往日的神采,显得有些呆滞茫然,小嘴微微张着,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小猫呜咽般的抽气声。这种反常的安静,比撕心裂肺的哭嚎更令人心碎。
“先离开这里。”李添一(中年)的声音嘶哑低沉,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强忍着后背被雷击气浪灼伤的疼痛和心中翻江倒海般的愤怒与忧虑,与程序合力将几乎失去意识的玄圭挪向停在河滩边的灰色轿车。每一步都异常沉重。
刘美婷抱着幼子,踉跄着跟上。她的脚步虚浮,踩在河滩松软的沙砾上,深一脚浅一脚,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晚风吹拂着她散乱的头发,掠过胸前冰冷湿粘的衣襟,带来刺骨的寒意。怀中幼子那微弱的呼吸,成了她对抗这无边黑暗和虚弱的唯一支点。
车子在死寂的夜色中驶回城市。车厢内弥漫着血腥、草药和绝望混合的沉重气息。玄圭靠在后座,陷入昏迷,呼吸微弱。程序坐在副驾,手指在随身携带的微型电脑上飞快敲击,眉头紧锁,似乎在全力分析那石像血泪的DNA数据,试图找出逆转的可能。李添一(中年)紧握着方向盘,指节发白,目光如同淬火的刀锋,死死盯着前方被车灯切割开的黑暗道路。刘美婷抱着孩子蜷缩在后座角落,眼神空洞地望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沉睡中的城市轮廓。繁华的霓虹,静谧的居民楼,一切如常,却与她隔着一层厚重的、名为绝望的毛玻璃。
就在车子驶过连接老城区与新开发区的复兴大桥时——
轰隆隆隆隆——!!!
一声沉闷到极致、仿佛来自大地最深处脏腑的恐怖咆哮,毫无征兆地撕裂了夜的宁静!紧接着,是如同千万面巨鼓同时擂响的、连绵不绝的剧烈震动!
“地震?!”程序失声惊呼,双手死死抓住车顶扶手。
车子如同惊涛骇浪中的一叶扁舟,猛地被抛起、落下!轮胎发出刺耳的摩擦尖叫!李添一(中年)用尽全力才勉强控制住方向,险险避开撞向桥边护栏!
震动并非来自脚下!而是来自城市东南方向!
刘美婷猛地扑到车窗边,惊恐地望向东南!那里,是滨海新区的方向!是蛇族盘踞的核心区域!
只见东南方的天际,被一种无法形容的、妖异到极致的乳白色光芒彻底照亮!那光芒并非爆炸瞬间的强光,而是如同粘稠的、散发着浓郁奶香的液态火焰,从地底深处狂暴地喷涌而出,直冲云霄!瞬间将半边夜空渲染成一片翻滚沸腾的、散发着致命香甜气息的白色火海!
“奶…奶海?!”程序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惊骇!
乳白色的火浪并非停滞在空中!它们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岩浆,以排山倒海之势,沿着地面向四面八方汹涌席卷!所过之处,钢筋水泥的摩天大楼如同烈日下的蜡像,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表面迅速软化、扭曲、流淌!玻璃幕墙无声融化,如同融化的糖浆!停泊在路边的汽车如同玩具般被轻易掀翻、吞噬!无数惊恐的尖叫声、建筑物倒塌的轰鸣声、汽车警报器的嘶鸣声…瞬间被那席卷一切的、粘稠的白色火浪吞没、湮灭!
奶海焚天!蛇族引爆了地下母乳库!
细节呼应在此刻形成闭环!火焰温度始终保持在36.5℃(人体体温)!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在这毁灭性的乳白色火浪中,并非只有纯粹的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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