乳白色的火浪如同粘稠的死亡之潮,狠狠撞上复兴大桥粗壮的钢筋混凝土桥墩!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一种令人牙酸的、如同巨兽舔舐冰面的“嗤嗤”声!坚固的桥墩表面,在接触那36.5℃“温暖”火浪的瞬间,竟如同烈日下的黄油,迅速软化、溶解、流淌!钢筋扭曲暴露,发出刺耳的呻吟!整座大桥如同被无形巨手抓住的玩具,剧烈地摇晃、颤抖起来!
“桥要塌了!!”程序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双手死死抓住车顶扶手,指甲几乎要抠进塑料里!
李添一(中年)目眦欲裂,额头青筋暴起,用尽全身力气猛打方向盘,同时将油门狠狠踩到底!濒临报废的灰色轿车发出垂死般的怒吼,轮胎在剧烈震颤的桥面上疯狂摩擦,冒出刺鼻的青烟,险之又险地擦着一块因软化而突然隆起的桥面凸起,如同醉汉般冲向对岸!
“轰隆——咔啦啦——!”
就在车尾刚刚冲过大桥中段拱顶的刹那,身后传来令人心胆俱裂的巨响!被火浪侵蚀最严重的桥墩终于支撑不住,轰然断裂、垮塌!连带其上数十米长的桥面,如同被巨斧斩断,裹挟着无数扭曲的钢筋和融化的混凝土,向着下方浑浊翻滚的河面,颓然坠落!激起滔天的浊浪!
车子在剧烈颠簸中冲下引桥,轮胎碾过被爆炸震碎的玻璃和杂物,发出噼啪的爆响。李添一(中年)猛踩刹车,车子在距离被火浪吞噬的街区仅剩一条马路之隔的地方,险险停下,车头几乎要撞上路中央翻倒的消防栓,喷涌的水柱浇在滚烫的引擎盖上,腾起大团白雾。
惊魂未定!死里逃生!
然而,更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车厢内短暂的庆幸。
车窗外,是炼狱!
翻滚的乳白色火浪已经彻底吞噬了滨海新区,正如同拥有生命的粘稠巨毯,向着老城区不可阻挡地蔓延!火浪过处,高楼扭曲融化,街道化为流淌着白色岩浆的河流!无数惊恐的哭喊、绝望的呼救被那粘稠火焰吞没,只剩下火焰翻滚时发出的、如同亿万婴儿同时吮吸般的诡异“滋滋”声,混杂着建筑物倒塌的轰鸣,构成一首来自地狱的毁灭交响!
更令人窒息的是火海上空!那副刘美婷给蛇尾分身哺乳的巨幅影像,如同最恶毒的罪证,依旧清晰地悬浮在翻滚的白色火焰之上!被火海映亮的夜空中,无数逃难的人群、试图救援的消防员、甚至远处高楼窗户后惊恐的脸庞…所有人的目光,都如同冰冷的箭矢,穿透浓烟与热浪,死死钉在轿车里的刘美婷身上!
那目光中,是极致的恐惧、难以置信的惊骇,以及…被欺骗、被背叛后燃烧的熊熊怒火!
“是她!就是那个女人!”
“她在喂怪物!这场火是她放的!”
“魔鬼!她是魔鬼!”
隐约的、充满恨意的咆哮顺着风传来,如同毒蛇钻进耳朵!刘美婷抱着怀中异常安静、眼神呆滞的幼子,蜷缩在后座角落,浑身冰冷,如坠冰窟。胸前青铜簪造成的伤口在颠簸中再次渗出血迹,染红了衣襟,粘腻冰冷。身体内部的冰寒与外界那带着致命甜香的炽热形成残酷的对比。她看着火焰中那个被定格的自己,看着自己脸上那痛苦而决绝的表情…巨大的冤屈和无力感几乎要将她撕碎!她不是在喂养恶魔!她是在反抗!是在试图救赎!可这真相,在蛇族精心编织的毁灭图景面前,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咳咳…”后座另一侧,被程序勉强扶住的玄圭发出一阵微弱的咳嗽,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浑浊的眼眸此刻黯淡无光,仿佛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翳。他枯槁的手指颤抖着抬起,指向车窗外那片焚城的白色火海,嘴唇翕动,发出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气音:“…离…离火…焚城…坎…坎水…逆流…锁…锁不住…劫…劫数…”
他的目光艰难地转向刘美婷,看到她胸前衣襟上暗红的血渍和乳渍,以及她怀中幼子那呆滞失神的小脸,眼中闪过一丝深切的悲悯。“…断…断得…不够…彻底…‘脐’…犹在…祸根…未绝…”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气若游丝,“…簪…簪…刺…乳根…穴…以…血…引…地气…开…西周…断…断乳…祭器…或…或可…封…此…海…”
乳根穴!西周断乳祭器!
玄圭用尽最后力气吐出的破碎词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一道冰冷闪电!强行回乳!用更决绝、更彻底的自毁,引动地脉之气,开启某种古老的封印祭器,尝试封锁这片焚城的奶海?!
刘美婷的瞳孔猛地收缩!刺乳根穴?那是比乳中穴更深、更致命的位置!是彻底断绝一切可能的源泉!玄圭河神庙的仪式,只是斩断了哺育的“因”,而这…是要彻底湮灭“源”?!
代价…恐怕不仅仅是无法哺乳…甚至可能是…生命的枯竭!
怀中幼子那微弱的心跳透过薄薄的衣物传递到掌心。他需要母亲…他还没有满月…她真的…要彻底斩断这最后的可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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