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怀表炸裂的能量风暴如同昙花一现,刺目的光芒与九条雾子那妖异返老还童的尖啸一同被深沉的夜幕吞噬。河滩重归死寂,只剩下微型反应堆核心悬浮处地面熔融的琉璃状坑洼,无声地诉说着那瞬间的毁灭威能。九条雾子消失了,带着那枚以婴儿脐带血为燃料的恐怖核心,如同从未出现过。空气中残留着淡淡的臭氧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仿佛新生嫩芽般的诡异气息,与她之前那深海水母般的阴冷截然不同。
玄圭依旧瘫倒在冰冷的河滩泥地上,枯瘦的身体如同被抽干了最后一丝水分的朽木。然而,他那原本灰败如死人的脸色,却在九条雾子消失后,极其诡异地浮现出一丝极淡的、近乎透明的红润。他胸口那微不可察的起伏似乎也平稳了一些,嘴角不再溢出新的血沫。仿佛那场毁灭性的能量爆发,其溢散出的极其微弱的一丝生命余波,竟阴差阳错地吊住了他最后一口元气。他浑浊的老眼艰难地半睁着,失焦的目光茫然地投向漆黑的夜空。
刀疤老兵和两个汉子如同虚脱般瘫坐在泥地里,大口喘着粗气,看向玄圭的眼神充满了敬畏和后怕。老太婆抱着惊吓过度、哭到力竭沉沉睡去的婴儿,蜷缩在一块相对干燥的石头上,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麻木的茫然。归墟之路尚未开启,引路人却已油尽灯枯,前路如同这浓得化不开的夜色,伸手不见五指。
李添一背靠着一块冰冷的岩石,重瞳视野里残留着微型反应堆核心那毁灭星云的灼痕。战术包空瘪了一块,那催命的怀表终于离他而去,但心中并未感到丝毫轻松,只有更加深沉的、如同坠入无底深渊的疲惫与空茫。他低头看着自己沾满泥污和硝烟的手,指尖似乎还残留着怀表冰冷的触感,以及……那滴来自未来、穿越时空的母乳的余温。
刘美婷……李添一闭上眼,妻子的面容在黑暗中清晰浮现。她的焦虑,她的泪水,她不顾一切压榨出的那滴乳汁……是她跨越时空的守护,暂时抚平了两个“李镇河”的痛苦,也间接导致了玄圭此刻的濒死状态。这命运的纠缠与因果,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
“咳……咳……”玄圭突然发出一阵微弱的、如同破旧风箱抽动般的咳嗽。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抽搐着,在身下的泥沙中划出几道凌乱的痕迹。刀疤老兵连忙凑过去,小心翼翼地将老人扶起靠在自己身上。
“老神仙……您……您挺住啊……”老兵的声音带着哭腔。
玄圭浑浊的眼珠极其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似乎想聚焦,最终却只能茫然地望向东南方深邃的夜空。他那沾着泥污和血迹的枯槁手指,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抬起,指向那个方向,喉咙里发出断续的、如同砂纸摩擦的气音:“……萤……火……归……墟……路……标……甲……辰……胎……动……见……真……章……”
萤火?归墟路标?甲辰胎动?李添一心中猛地一动!甲辰年……正是李镇河出生的年份!胎动……难道是指……
他猛地抬头,顺着玄圭手指的方向,重瞳如同最精密的探测器,瞬间穿透浓重的夜幕,死死锁定东南方天际!
起初,只有一片纯粹的、令人心悸的黑暗。没有星光,没有月光,如同墨汁泼洒的天鹅绒。
紧接着!
一点极其微弱的、颤巍巍的、幽绿色的光点,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粒星辰,毫无征兆地在深邃的夜空中亮起!
然后,是第二点……第三点……第十点……第一百点……
如同被无形的画家以黑夜为幕布,以星辰为颜料,无数幽绿色的光点从虚空中悄然浮现、凝聚!它们并非静止不动,而是如同拥有生命的精灵,在广袤的夜空中轻盈地飞舞、游弋、盘旋!
光点越来越多,越来越密!它们相互追逐、缠绕、聚合……最终,在所有人屏息凝神的注视下,在东南方那片深邃的夜幕之上,以亿万点幽绿光芒,清晰地、灵动地、勾勒出四个巨大的、燃烧着生命光焰的数字——
2045
正是那块催命怀表倒计时指向的终点!是李镇河命中注定的劫难之年!
“鬼……鬼火……写字?!”刀疤老兵失声惊呼,声音带着巨大的恐惧和无法理解的震撼。
“是……是阎王爷写的生死簿吗?”老太婆抱着婴儿,吓得瑟瑟发抖。
幽绿的“2045”悬浮在夜空中,散发着冰冷而宿命的光辉。每一个数字都由无数飞舞的萤火虫构成,它们振翅的频率同步一致,发出极其微弱却汇聚成洪流的、如同亿万只夏虫振翅的嗡鸣,充满了生命的躁动与……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时空的悲凉。
留白处理的序幕悄然拉开!
就在众人被这夜空奇观震撼得失语之时,李添一的重瞳猛地收缩!他清晰地“看到”,在那由萤火虫群构成的巨大数字“2045”的右下角,那个代表着“5”字的弯曲弧线末端,一只比其他萤火虫稍大一些、光芒也更为凝练的幽绿光点,正以一种奇特的轨迹脱离虫群,如同被无形的丝线牵引,轻盈地、缓缓地朝着河滩的方向飘落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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