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滩如同被地狱的犁铧狠狠翻过。炸药的硝烟混合着河泥的腥气与尸体高度**的恶臭,形成令人窒息的毒瘴。巨大的镇妖碑斜插在翻滚的泥浆中,布满裂纹的青黑色碑体上,那道被玄圭精血强行激发的“绝户钉”禁咒符号,如同烙铁留下的焦痕,流淌着不祥的暗红微光。泥沙中翻涌出的日军腐烂尸体横七竖八,蛆虫在空洞的眼窝和溃烂的皮肉间钻进钻出,无声地诉说着战争的残酷与时空的错乱。
刀疤老兵和两个汉子被这地狱般的景象骇得面无人色,扶着水泵房残壁剧烈干呕。老太婆死死捂住怀中婴儿的眼睛,自己却吓得浑身筛糠。玄圭瘫倒在石碑旁,枯瘦的身体微微抽搐,嘴角不断溢出暗红色的血沫,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生命如同风中残烛。他那双浑浊的老眼,却依旧死死盯着泥沙中那具紧握着智能手机的日军腐尸,枯槁的手指痉挛般指向东南方——归墟的方向,喉咙里发出断续的、意义不明的气音。
李添一强忍着翻腾的胃液和刺鼻的恶臭,重瞳死死锁定那具腐尸手中的手机。屏幕上幽红的“1”字角标,如同恶魔的独眼,在昏暗中无声地嘲笑着他。重启第7次……青鳞的编号……怀表的倒计时……龟甲的裂纹……所有冰冷的线索在此刻死死绞紧,勒得他几乎窒息。
归墟!必须去归墟!玄圭的指向,是唯一的生路,也是最后的战场!
“走!带上他!”李添一指着奄奄一息的玄圭,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他不能把老人留在这片死地。刀疤老兵咬着牙,和两个汉子一起,七手八脚地将轻飘飘却如同灌了铅的玄圭抬起。老太婆抱着被恶臭刺激得再次啼哭的婴儿,深一脚浅一脚地跟上。
沿着玄圭最后指出的方向,避开河滩上翻涌的死尸和毒瘴,一行人如同逃离地狱的孤魂,艰难地跋涉在荒凉的河岸。玄圭的呼吸越来越微弱,生命的气息正在飞速流逝。李添一的心沉到了谷底。没有玄圭的风水指引和神秘力量,在这片被绝户钉污染、时空混乱的土地上,他们如同盲人骑瞎马,随时可能坠入深渊。
就在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即将淹没所有人的瞬间!
前方荒芜的河岸芦苇丛中,一个身影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是九条雾子!
她不再穿着津港会议上的深蓝套裙,而是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月白色的素雅和服。柔顺的黑发用一根简单的玉簪绾起,几缕发丝垂在白皙的颈侧。她脸上带着温婉平和的微笑,如同踏青赏景的闺秀,与周围死寂荒芜的环境形成了惊心动魄的对比。她手中没有武器,只捧着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
然而,在李添一燃烧的重瞳视野下,她周身那层深海水母般的幽蓝能量场却比在津港时更加粘稠、更加冰冷!脖颈上,那枚隐藏在衣领下的相柳图腾吊坠,正散发着贪婪而满足的幽光!
“李桑,”九条雾子的声音依旧温婉动听,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关切,目光落在被抬着的玄圭身上,“这位老先生似乎伤得很重。时空的乱流对凡人的躯体伤害极大。”她的目光转向李添一,带着洞悉一切的深邃,“你怀里的‘计时器’,声音越来越急了,不是吗?”
她竟然知道怀表!李添一浑身肌肉瞬间绷紧,如同蓄势待发的猎豹!重瞳死死锁定九条雾子,精神力提升到极致,防备着任何可能的袭击。刀疤老兵等人也如临大敌,紧张地盯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诡异女人。
九条雾子仿佛没有感受到那凌厉的杀意,她优雅地向前走了两步,目光落在李添一紧捂着的战术包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其实,我们并非敌人,李桑。我们都只是……命运的棋子。只不过,我比你看得更远一些,也……更愿意接受这盘棋的规则。”
她轻轻托起手中的紫檀木盒,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诱惑:“我知道你们想去归墟。没有这位老先生的指引,你们如同无头苍蝇,只会在这片被‘绝户钉’钉死的死地耗尽最后的生命。而他……”她瞥了一眼气若游丝的玄圭,“他的生命之火即将熄灭,除非……”
九条雾子顿了顿,目光再次投向李添一:“除非,你能拿出足够的‘诚意’,换取他活下去的机会,也换取通往归墟的……地图。”
“你想要什么?”李添一的声音冰冷如铁,重瞳中没有丝毫波动。他知道,这看似温婉的女人,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剧毒。
九条雾子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了李添一战术包的位置,嘴角的笑意加深:“我要……你怀里的‘钥匙’。”
怀表!她要那个倒计时的怀表炸弹!
李添一的心脏猛地一沉!怀表是炸弹,是契约,更是连接着李镇河生命的诅咒核心!交出它?无异于将儿子的命运拱手送给蛇族!
“不可能!”李添一斩钉截铁,右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
“别急着拒绝,李桑。”九条雾子笑容不变,仿佛早已预料到他的反应。她轻轻打开了手中的紫檀木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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