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心阁内,时间仿佛被无形的手拉长,凝固在四壁夜光石流淌的幽寂光晕里。那光不刺眼,却也无处不在,将每一寸空间都浸染得如同水下世界。
苏泓刚导气归元,结束一轮周天运转,那两名盲眼侍女便如往日般,踩着绝对寂静的步伐,滑入室内,奉上餐食。
今日却不同。
她们未在惯常的距离停下,而是径直行至他身前数步之遥,随即,如同被折断的花茎,盈盈跪伏下去。
身段柔顺地俯低,纤细脆弱的颈项以一种全然依附、近乎献祭的姿态微微侧仰,空洞的灰白眸子“望”向他所在的方向,没有焦点,却带着一种诡异的专注。
其中一人双手高擎一盏白玉药盏,盏中膏髓莹白,氤氲着温润热气,声音比往常更加柔婉,近乎缥缈:“请公子允准奴婢近身侍奉。此乃教主亲赐‘暖玉髓’,最是温补元气,于修行大有裨益。”
苏泓的目光掠过那盏药膳,未抬手去接:“不需要。”
侍女如若未闻,只放下食案,向后飘退两步,便垂首静立不动,在氤氲的光晕里,构成一种无言的压迫。
苏泓不再理会,取过食案上的青玉水壶,为自己斟了一杯清水,杯中望去并无异样。便浅饮一口,初时只觉清冽甘甜,数息后,一股异常的暖意便自丹田深处弥散开来。
他立刻凝神内察,试图引导内息将其压制。然而,那暖意却如附骨之疽,竟丝丝缕缕穿透了内息的阻隔,不受控制地向四肢百骸弥散开去。
耳边开始萦绕自身血脉奔流的微响,视野虽未扭曲,但聚焦之物边缘却似乎蒙上了一层极淡的光晕。皮肤对衣料的感知变得异常清晰,每一次摩擦都带来一种陌生的、令人不快的刺麻感。
苏泓抬眼看向那两名静立的侍女,直接问道:“水里加了东西?”
其中一名侍女唇角勾起一抹奇异的、仿佛刻画好的弧度,声音依旧轻柔,却透出一丝黏腻的暧昧:“公子明鉴。此乃‘春风一度散’,非是毒物,乃是助兴圣品,于身体大有裨益……漫漫长夜,奴婢二人愿尽心侍奉,为公子排解寂寥……”
“不需要。”苏泓打断她,声音清晰而肯定,他手腕微动,暗红长绫已无声滑入掌中,语气带着明确的界限,“出去。”
两名侍女闻言,非但没有畏惧退缩,反而同时发出一串银铃般的轻笑。那笑声与她们衣衫上缀满的细小银铃共振,汇成一片迷离恍惚的音浪,冲击着人的耳膜。
“公子何必如此不解风情……”
笑声未落,两人身形骤然旋动!
刹那间,如同两朵异色妖花骤然绽放,带起急骤如雨的铃声。无数细如尘埃、闪烁着妖异粉光的鳞粉,自她们飞扬的袖袂与裙摆间挥洒而出,与角落里那座鎏金异兽香炉中持续吐出的淡紫烟气交融、缠绕。
整座寂心阁内,光影顿时迷离错乱,异香扑鼻,铃声乱耳,织成一张足以令寻常人心神失守的无形之网。两名盲女便在这片光怪陆离中翩跹舞动,如同传说中诱惑佛陀的魔女,要将一切理智拖入**的深渊。
苏泓体内那股燥热在铃声与异香的催逼下,如同被风鼓动的火苗,跃动得愈发明显。
第一名侍女舞近,双手看似曼妙拂动,实则暗藏指力,精准按向他胸前大穴。苏泓眼神沉静,不待其贴近,手中暗红长绫已如蛰伏灵蛇骤然昂首,挟着破空声直取其手腕关节!
那侍女身形如鬼魅般一扭,竟以不可思议的柔韧避开了要害,舞步非但未停,反而借势旋身,试图以更缠绵的姿态缠绕上来。另一人则如影随形,自侧翼袭来,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如毒蛇吐信,直点他腰侧软肋。
苏泓足下步踏参商,身形于方寸之地挪移转折,总在间不容发之际避开那香艳而致命的缠绕。他觑得一个空隙,运足力道,猛地一脚踹向那座兀自倾吐着紫色烟气的香炉!然而香炉沉重异常,底座似乎与地面牢牢焊死,纹丝不动,只发出一声沉闷的钝响。
心念电转,他手腕一抖,索红铃不再追求缠绕擒拿,转而如灵鞭般卷起食案上那只盛满清水的青玉壶,猛地将其掷向灼热的香炉!
“嗤——!”
清冽的水流泼洒在灼热的炉身与暗红的炭火上,顿时爆起大团白茫茫的炽热蒸汽,伴随着刺耳的声响。炉内火光骤然一暗,那诡异的紫色烟气虽未立止,却也明显稀薄、混乱了许多。
两名侍女感知到变化,舞姿愈发急促狂乱,笑声也变得更加尖锐刺耳。她们配合得天衣无缝,如同共享一个意志的双生幻影,在弥漫的蒸汽与残存的粉色鳞粉中时隐时现,攻击从四面八方袭来,角度愈发刁钻狠辣。
苏泓凝神应对,索红铃在他手中如软鞭回环,遮蔽周身,又忽而如长枪直刺。只是原本银铃清越的鸣响,被无处不在的、低沉的铃声所牵引、干扰,仿佛被迫加入这场荒诞而充满恶意的合奏,扰得他内息也随之起伏,那股燥热感如同附骨之疽,盘旋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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