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言家的私人医院顶层,VIP监护区安静得落针可闻。
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息,与窗外城市的喧嚣形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莫言躺在病床上,仿佛一座失去生机的苍白雕塑。
各种监控仪器发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屏幕上起伏的曲线是他生命仅存的证明。
医生们尝试了各种手段,但对于他这种超越常理的本源枯竭和神魂沉寂,现代医学能做的十分有限,更多的是维持生命体征,等待他自身的奇迹。
陈思思几乎住在了医院。
她拒绝了舒言安排的休息房间,固执地守在监护室外的小客厅里,累了就在沙发上蜷缩一会儿,醒了就隔着玻璃看着里面的人。
短短几天,她本就纤细的身形更加清减,眼底带着浓得化不开的青黑和忧虑。
高泰明和建鹏轮流前来探望,带来食物和换洗衣物,看着陈思思那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心中都不是滋味。
高泰明几次想劝她休息,话到嘴边却又咽了回去。
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
舒言则动用了家族所有的资源,一方面封锁消息,确保此地的绝对安全;另一方面,四处打听寻找可能对莫言伤势有帮助的奇人异士或天材地宝,但收获甚微。
封银沙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医院为他安排的隔壁房间,闭门不出,无人知晓他在做什么。
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种无形的威慑,让众人感到一丝安心。
这天夜里,窗外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敲打着玻璃,更添几分凄清。
陈思思依旧坐在监护室外的沙发上,抱着膝盖,目光没有焦点地落在窗外迷蒙的雨夜中。
几天下来,最初的恐慌和剧痛稍稍平复,沉淀下来的是更深沉的无力感和一种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空洞。
她习惯了莫言在身边,习惯了他懒散的调侃、关键时刻的可靠、以及那双深邃墨蓝眼眸中偶尔流露出的、让她心跳加速的复杂情绪。
如今他毫无生气地躺在那里,她的世界仿佛也失去了色彩和声音。
她下意识地抚摸了一下左手的蓝蝶印记。
印记依旧温热,仿佛在回应她的呼唤,却又无法给予她更多的指引。
她到底是谁的“钥匙”?这份力量,为何在莫言最需要的时候,却显得如此无力?
就在这时,监护室的门被轻轻推开。
穿着无菌服的封银沙走了出来。
他看起来比前几天更加清瘦了些,脸色也有些苍白,但那双墨蓝色的眼眸却依旧沉静如古井。
“他怎么样了?”陈思思立刻站起身,急切地问道。
封银沙看着她布满血丝的眼睛和憔悴的脸庞,沉默了一下,才缓缓道:“情况没有恶化,但也没有好转,他的神魂自我封闭得太深,外力难以介入。”
陈思思的眼神黯淡下去。
封银沙顿了顿,继续说道:“不过,我尝试用‘安魂引’梳理他混乱的识海,发现他的求生意志……比想象中更加强大,似乎在守护着什么非常重要的执念,支撑着他没有彻底消散。”
执念?陈思思心中一动。
会是什么?是守护她的承诺吗?还是……他口中那扇需要守护的“门”?
“我能做些什么吗?”她不甘心地问道。
她无法忍受这种只能被动等待的煎熬。
封银沙看着她,墨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类似怜悯的情绪?“或许……你可以试试和他说话。”
“说话?”陈思思一愣。
“嗯。”
封银沙点头,“虽然他意识沉寂,但潜意识或许还能接收到外界的讯息,尤其是……来自特定之人的声音,这或许能成为唤醒他的一线契机。”
特定之人……她明白封银沙的暗示。
在征得医生同意并做好严格消毒后,陈思思第一次走进了监护室。
病房里仪器运转的声音更加清晰,空气中弥漫着药水和他身上淡淡的、混合着血腥与清冷的气息。
她走到床边,看着莫言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平日里那点懒散劲儿消失无踪,只剩下令人心碎的脆弱。
她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他的脸颊,却在半空中停住,最终只是轻轻握住了他放在身侧、插着留置针的冰凉的手。
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此刻却无力地任由她握着。
陈思思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头的哽咽,俯下身,凑到他的耳边,用极轻、极柔的声音开始诉说。
她说了很多。
从最初在古玩店的相遇,到他一次次看似巧合实则关键的相助;从冥婚鬼域的惊心动魄,到落霞村井下的生死与共;从净水厂的陷阱,到隐雾山中的舍身相护……那些共同经历的恐惧、挣扎、温暖与悸动,如同涓涓细流,从她心底流淌而出。
“……莫言,你答应过要收很多债的,可不能赖账……”
“……你说我欠你的,我都记着,等你醒了,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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