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湖泊重归死寂,唯有瀑布注入湖中的轰鸣声依旧。
天光从岩缝倾泻,照亮了湖心相拥的两人,以及周围劫后余生、神色各异的众人。
陈思思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莫言,感受着他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的脉搏和冰凉的体温,心如刀绞。
泪水无声滑落,混合着湖水的湿气,滴在他苍白如纸的脸上。
他最后那句“没事了”和她从未见过的、带着安抚意味的淡笑,如同烙印,深深刻在她心底。
高泰明和建鹏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高泰明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一种混合着无力、挫败和难以言明的酸涩感几乎要将他淹没。
他终究,还是没能成为那个可以让她依靠、为她抵挡一切的人。
建鹏则更多是后怕与庆幸,若不是莫言那惊天一击,他们恐怕都已葬身于此。
舒言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充满了震惊与思索。
莫言最后施展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他对“修道”或“异能”的认知范畴,那更像是一种引动了某种天地法则的神通!这个男人身上的谜团,远比他们想象的还要深邃。
封银沙默默走到陈思思身边,蹲下身,银灰色的气息再次探入莫言体内。
片刻后,他收回手,眉头紧锁,语气凝重:“生命气息微弱,本源近乎枯竭,神魂陷入沉寂……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严重,地脉灵芝的药效,也被刚才那一击几乎耗尽。”
他的话如同冰水,浇在每个人心头。
好不容易找到了地脉灵芝,伤势却恶化至此?
亮彩也走了过来,他看着昏迷的莫言,琉璃般的眼眸中充满了复杂难言的情绪,有震惊,有探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敬畏?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化为一声低叹:“他……强行催动了远超自身境界的力量,代价自然极大,现在只能靠他自己顽强的意志力和……一点运气了。”
运气?在这种绝境下,运气是多么奢侈的东西。
“那个‘虎’呢?”舒言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出了关键问题。
莫言拼死一击,是否解决了最大的威胁?
封银沙和亮彩同时感应了一下暗河通道的方向。
亮彩摇了摇头:“没死,气息弱了很多,受了重创,暂时缩回老巢舔舐伤口去了,但它盘踞此地已久,与这片被污染的山林本源有所勾结,只要根源不除,它就能慢慢恢复。”
危机只是暂时解除,并未根除。
“我们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舒言当机立断,“莫言需要绝对安静的环境和可能找到的药物治疗,亮彩,下山的路……”
“跟我来。”
亮彩收敛心神,指向湖泊流出方向的缺口,“从那里出去,有一条陡峭但直接通往山脚的小路,比我们来时安全得多。”
众人不再耽搁。
高泰明和建鹏小心翼翼地从陈思思怀中接过莫言,用找到的藤蔓和树枝制作了一个简易的担架,将他安置其上。
陈思思默默跟在担架旁,目光始终没有离开莫言那张毫无血色的脸。
一行人沿着亮彩指引的路径,离开了这片承载了太多惊险与伤痛的地下湖泊。
出口处果然是一条异常陡峭、几乎是垂直向下的碎石坡,但对于归心似箭的众人来说,这已经是最好的道路。
亮彩走在最前面,他的力量似乎对稳定山石有一定作用,所过之处,脚下松动的石块都会暂时变得稳固。
封银沙殿后,警惕着可能从任何方向出现的危险。
下山的过程沉默而压抑。
每个人都透支了体力与心力,只想尽快离开这该死的隐雾山。
几个小时后,当众人终于踏上山脚相对平坦的土地,看到远处依稀的城市轮廓时,都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阳光(虽然是冬日的薄阳)洒在身上,驱散了山中带来的阴冷湿气,却驱不散心头的沉重。
“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亮彩在山林边缘停下脚步,转身对众人说道。
他的目光扫过担架上的莫言,最后落在陈思思身上,眼神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留恋。
“亮彩,这次真的多亏你了。”
陈思思由衷地说道。
尽管心中仍有疑虑,但亮彩的帮助是实实在在的。
亮彩笑了笑,那笑容依旧阳光,却似乎多了几分沉淀:“举手之劳,而且,帮你们,我也很开心。”
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了些,“思思姐姐,你身上的气息很特别,以后……可能还会遇到很多麻烦,一定要小心。”
他又看向昏迷的莫言,眼神复杂:“他……很不简单,照顾好他。”
说完,他不等众人回应,便挥了挥手,转身一步踏入了茂密的山林。
他的身影如同融入水中的墨迹,几个闪烁便消失不见,仿佛从未出现过。
山林之灵的离去,让队伍中似乎少了些什么,又似乎……卸下了一份重担。
“我们接下来去哪?回老宅吗?”建鹏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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