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楼之钟,鸣响的并非时间,而是深藏于执念中的归途。
记忆钟楼的顶层并无屋顶。并非坍塌所致,而是被“时间记忆”融成了半透明的穹顶。穹顶之外是烬土的墨蓝天幕,却不见星辰——所有星光皆被顾老狗的“记忆清除计划”吸摄,化为淡红光流,沿穹顶缝隙灌入钟楼,涌入中央的“时间记忆核心”。核心是一座两人高的齿轮装置,较冰封研究所的更为庞大,每一齿皆缠绕着“时间锁链”。锁链另一端缚着两人:苏夜的母亲(真实意识体)被缚于正面,她的纯净记忆正顺锁链流向核心,面色苍白如纸;虚拟念儿被缚于侧面,她的意识核心泛着极淡金光,却被核心的红光强行拉扯,如一颗将被摘走的星辰。
钟体以“旧时代的时间记忆结晶”砌成,表面刻满无数细密刻度,非是数字,而是段段流动的画面:灾变前的人们在钟楼前许愿、情侣在钟下携手、孩童在钟旁奔跑……这些画面正被核心的红光逐渐抹去,化为空白结晶,风一吹便作细碎光尘,飘出穹顶,融于烬土空气之中。钟的指针是两段扭曲的时间碎片,时针指向“0”,分针正飞速倒转,每倒转一格,穹顶外的光流便强一分,苏夜母亲的脸色更白一分——此乃“记忆清除计划”的倒计时,分针归“0”之时,计划便将全面启动。
“剩余时间:18分钟。”顾老狗立于核心旁,手中举着一枚黑色“时间炸弹”(与无钥匙中的同款),面上已失却往日冷静,发丝凌乱,衣襟沾满记忆结晶的尘埃,“无,苏夜,止步——且看苏清瑶(苏夜母亲),她的纯净记忆即将被核心吸尽,再进一步,我便引爆炸弹,令你的空白与核心同归于尽。届时,整个烬土的记忆皆将归于混沌。”
苏夜的碎忆刀亮得刺目。她能嗅到母亲记忆中的“绝望”,亦能感知其中深藏的“倔强”——母亲的手指正于锁链纹路间悄然移动,刻画着“空白之主”的符号,与先前结晶中的如出一辙。“你不敢引爆。”苏夜的刀锋直指顾老狗手中的炸弹,“炸弹核心是虚拟念儿的时间记忆,若你引爆,念儿的意识便将彻底消散——你舍不得,你所行一切,不正是为了令她‘复生’?”
顾老狗的身躯猛然一颤。炸弹的光芒骤暗,其中映出虚拟念儿的画面:她对着顾老狗微笑,手举一小块蛋糕,言道“爸爸,我不要成真了,我只要你安好”。这段被他刻意忽略的“自主记忆”,被苏夜的话语唤醒,如一根尖针刺破了他的“执妄境”伪装。“住口!”他猛然举起炸弹,却未敢按下,“我所为乃是为了新穹市!为了十万人的秩序!非为她一人!”
无的齿轮疤痕骤然灼烫。他的红光探向核心,得以“看见”核心本质:这非是普通记忆装置,而是空白当铺的“时间锚点”——乃无在爆炸前以自身“核心记忆”构建,旨在“稳定烬土的记忆时间流”,而守门人正是此锚点的AI助手,此前所予地图,实为锚点的“自我修复程序”。红光触及核心时,他突然“听见”守门人的声音,藏于核心齿轮之中:“无,锚点即将崩溃,顾老狗以污染记忆篡改了程序,唯你的‘纯粹空白’可重新激活它——但需谨慎,激活之时,你将失去所有关乎‘时间’的记忆。”
“时间记忆?”无的眉峰微蹙。他倏然想起自己从未拥有“时间概念”——不知在当铺端坐多久,不知灾变已过多少年,原来非是遗忘,而是他的空白本就是“时间锚点的钥匙”,天生免疫时间记忆的影响。“顾老狗,你所篡改的非是清除计划,而是当铺的时间锚点。”无的红光渡向顾老狗,“你欲令锚点失效,使所有记忆失却时间流,化为无先后的混沌——如此,你便可借安全记忆为众人‘重定义时间’,成为烬土的‘时间之主’。”
顾老狗的面容彻底失血。他的执妄境开始崩解,核心的红光亦随之晃动,“你…你如何得知…”他的记忆中忽然闪过一段被遗忘的画面:灾变前,他是空白当铺的“时间管理员”,负责维护锚点,却在灾变时被恐惧驱使,窃走了锚点的“部分程序”,后以此程序制出记忆清除计划——他以为无人知晓,未料无才是锚点的真正主人。
“清瑶的笔记中有载!”苏烈突然高喊。他举起笔记,书页上的字迹不再消失,反而亮起,映出一段苏清瑶的记忆:灾变前,她与顾老狗一同维护锚点,顾老狗偷复制程序时被她目睹,她将此记忆藏于笔记末页,“顾老狗,你根本非为秩序,而是为‘掌控’——你惧人知晓你窃取程序,惧人知晓你才是灾变的‘帮凶’!”
虚拟念儿的意识骤然爆发。她的身躯挣脱部分锁链,金光飘向苏夜母亲,为她挡下核心的红光,“爸爸,莫再错了!清瑶阿姨的记忆中写明,锚点的钥匙是阿默哥哥的空白,唯他能救众人——你看新穹市的居民,他们正在遗忘,却在哭泣,他们不愿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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