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阳穿透黔东南的晨雾,洒在县城东大街那处刚盘下的院落里。青砖灰瓦的院墙被昨夜的春雨润得发亮,院内几棵老樟树抽出新绿,空气里飘着泥土与草木的清新气息。杨涛踩着湿漉漉的石板路,绕着院子走了第三圈,脚下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院落里格外清晰。
“杨老弟,这院子前后两进,前院能改造成加工坊,后院正好做库房和简易办公室,再搭几间棚子当晾晒场,妥妥够用。”九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穿着一身崭新的蓝色卡其布中山装,头发梳得整齐,脸上带着难得的轻快。自从赵天虎伏法、黑市圈子重新洗牌后,九爷像是卸下了千斤重担,整个人都年轻了好几岁。
杨涛转过身,指着院子东侧的空地:“九爷,这里挖一口深井,再装一台压水泵,加工山货离不开干净水源。西侧那间厢房改成实验室,我要做腊肉、腊肠的配方调试,还有药酒的泡制,得干净卫生。”
九爷顺着他的手指看去,连连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昨天我已经托人去地区农机站问了,粉碎机、切肉机都有货,就是价格不便宜,两台机器要三百多块。”
“钱不是问题。”杨涛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布袋,放在旁边的石桌上,“这里是五千块现金,先用来支付院子租金、设备采购和前期原材料费用。不够的话,我那里还有之前卖山货的存款。”
布袋打开的瞬间,一沓沓崭新的纸币露了出来,引得跟在九爷身后的两个伙计眼睛都亮了。九爷却只是淡淡瞥了一眼,看向杨涛的眼神里满是赞赏:“杨老弟,你这魄力,难怪能在短时间内闯出这么大的名堂。不过,注册公司的事,我已经托省纪检委的陈组长打过招呼了,工商局那边说可以特事特办,今天我们就能去办手续。”
“好。”杨涛收起布袋,“手续办下来,公司名字就叫‘黔山源’,取黔山之源、天然纯正的意思。经营范围就写山货养殖、加工、销售,涵盖肉类、药材、皮毛三大类。”
九爷笑着拍手:“这名字好!既点明了咱们的根在黔山,又透着实在。我已经让账房先生拟好了公司章程,咱们现在就去工商局。”
两人简单交代了几句,让伙计们先清理院子,便并肩朝着县城中心的工商局走去。路上行人熙熙攘攘,挑着担子的小贩沿街叫卖,穿着的确良衬衫的年轻人骑着自行车穿梭其间,车铃清脆。1983年的黔东南县城,正沐浴在改革开放的春风里,处处透着蓬勃的生机。
工商局的办公地点在一栋老式两层小楼里,墙面刷着米黄色的涂料,有些地方已经斑驳。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刘的股长,四十多岁,戴着一副黑框眼镜,说话慢条斯理。看到陈组长的介绍信,刘股长的态度立刻热情起来,接过九爷递上的公司章程和相关材料,仔细翻阅起来。
“杨涛同志,九爷,你们这个项目很有前景啊。”刘股长推了推眼镜,“现在国家鼓励个体工商户发展实业,你们搞山货养殖加工,既利用了本地资源,又能带动就业,是好事。不过,养殖方面需要林业部门和畜牧局的审批,加工坊要过卫生防疫关,这些后续都得补齐手续。”
“刘股长放心,我们都明白。”杨涛笑着回应,“后续手续我们会尽快办理,今天先把公司注册下来,我们也好早日开工。”
刘股长点了点头,拿起笔在申请表上签下意见,又领着他们去缴费、备案。整个过程很顺利,不到两个小时,一本崭新的营业执照就递到了杨涛手中。红色的封皮上印着烫金的“营业执照”四个大字,经营范围一栏清晰地写着“黔山源山货开发有限公司”,法定代表人是杨涛,经营范围涵盖了养殖、加工、销售等多个领域。
握着这本沉甸甸的营业执照,杨涛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这不仅仅是一个合法的经营凭证,更是他从“黑市猎人”向“正规企业家”转型的标志。前世在商场摸爬滚打的经验告诉他,只有走合法化、规模化的道路,事业才能长久,家人才能真正过上安稳日子。
九爷看着营业执照,眼眶有些湿润。他在黑市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天天提心吊胆,生怕哪天就栽了跟头。如今有了这张“护身符”,终于能光明正大地做生意了。“杨老弟,以后咱们就跟着你干,好好把‘黔山源’做起来!”
从工商局出来,两人没有直接回院子,而是去了县城最大的药材市场。杨涛打算先从药酒和腊肉这两个品类入手,这两种产品技术门槛不高,市场需求大,而且能充分利用他狩猎和辨识药材的优势。
药材市场里人声鼎沸,摊位一字排开,各种晒干的药材琳琅满目,散发着独特的香气。杨涛径直走到一个专卖滋补药材的摊位前,摊主是个头发花白的老人,姓王,是县城里有名的老药农。
“王大爷,最近有没有好的当归、黄芪和枸杞?”杨涛笑着打招呼。之前他来县城卖山货,经常在王大爷这里买药材给父母调理身体,两人也算老熟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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