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枭小队带着沙海的秘密与损失悄然离去,如同退潮后露出的礁石,残骸镇内部积压的矛盾与虚弱再也无法掩饰。镜泉据点则如同一轮冉冉升起的朝阳,其光芒透过贸易、传言与实实在在的影响力,无可阻挡地照进了残骸镇混乱的阴影之中。量变引发质变,当生存的天平彻底倾斜时,依附强者便成了唯一理性的选择。残骸镇的势力,开始以各种形式,向着镜泉据点这片新兴的沃土,进行一场历史性的迁徙与融合。
夜枭小队的强行征召与镜泉据点的不平等贸易,如同两把重锤,狠狠砸在了残骸镇本就脆弱的统治结构上。
物资的枯竭与人心的背离: 镜泉据点用净水、食物和药品,几乎换空了残骸镇仓库里所有有价值的“破烂”和旧时代遗物。这使得残骸镇本就匮乏的、可用于内部交换和维持统治的硬通货进一步减少。“铁砧”和“莉娜”联盟能够拿出来激励手下、安抚民众的资源捉襟见肘。与此同时,镜泉贸易点那稳定供应的净水,成了残骸镇居民眼中唯一的希望之光。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怀疑、甚至怨恨的目光看向镇子中心那几栋相对完好的建筑——为什么管理者们无法给我们这些?
武力的威慑与安全的渴望: 阿战独自覆灭“裂爪”部落的消息,经过钉子的情报网络有意渲染,早已在残骸镇传得神乎其神,甚至添油加醋成了“挥手间召唤虫海,强虏灰飞烟灭”。相比之下,残骸镇自己的防卫力量在内乱中受损,如今只能勉强维持镇内秩序,对外部的掠夺者骚扰都疲于应付。当镜泉据点那巍峨的混合材料围墙和隐约传来的、工程蟑螂高效建设的消息不断刺激着残骸镇居民的神经时,一种对绝对安全的渴望,如同野草般在心底滋生。留在残骸镇,意味着朝不保夕;投奔镜泉,则可能意味着生存与秩序。
人才的流失与统治的崩塌: 最先嗅到风向变化的,永远是那些有本事、有门路的人。火锤、青囊的成功投奔,如同打开了泄洪的闸门。残骸镇内仅存的几位手艺尚可的铁匠、懂得些草药知识的医师、甚至是一些身手不错的狩猎队骨干,开始通过各种渠道,或明或暗地向镜泉据点传递投诚的意愿。这种核心人才的持续流失,如同抽走了支撑房屋的栋梁,使得“铁砧”和“莉娜”的统治基础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塌。命令出不了镇中心,昔日的手下阳奉阴违,整个残骸镇陷入了一种缓慢下沉的绝望氛围。
起初,只是零星的、小心翼翼的个体逃亡。一些在残骸镇实在活不下去的家庭,趁着夜色,沿着那条被暗中传播的“安全路径”,拖家带口地奔向东方。他们大多成功抵达了镜泉据点外围,经过严格的检疫和观察期后,被吸纳为新的居民。
紧接着,是成建制的狩猎队或拾荒者小团体的整体投诚。他们通常与镜泉据点有过接触(要么在野外被救援过,要么通过贸易点建立了联系),深知镜泉的实力与氛围。与其在残骸镇忍受盘剥和朝不保夕,不如带着整个队伍和积累的经验,去镜泉搏一个更好的前程。对于这些拥有一定战斗力和生存经验的团体,镜泉据点展现了更大的包容性,通常会经过更严格的背景审查后,将他们整体编入石头的“战斗与防卫部”或作为外围警戒力量,其头目也会给予相应的职位。
真正的转折点,发生在“旧械匠”巴克的带领下。
巴克是残骸镇“铁匠”协会里硕果仅存的、真正有能力修复复杂枪械的老匠人,地位超然,连“铁砧”也要让他三分。他性格执拗,一直对“铁砧”在内乱后的某些做法不满,更看不惯镜泉据点通过贸易“掠夺”镇子积累的行为(他视那些旧零件为宝贵的工业遗产)。然而,当他最心爱的小孙女因为缺乏有效的抗辐射药物而病情加重,而残骸镇的医生联盟束手无策,“莉娜”也拿不出更好的药剂时,这位倔强的老人终于低下了头。
他没有独自逃亡,而是做了一件石破天惊的事情——他联合了镇内另外几个尚有威望的老人和几个中型狩猎队的头领,起草了一份 “请愿书” ,公开要求残骸镇管理层与镜泉据点展开“更深层次的合作”,甚至隐晦地提出了“合并”的可能性,以换取镜泉据点全面的物资和医疗援助。
这份请愿书如同在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上点燃了引信。残骸镇彻底分裂了!支持请愿的居民和狩猎队占据了镇子大半区域,与依旧忠于“铁砧”和“莉娜”的卫队形成了对峙。冲突一触即发。
残骸镇的剧变,第一时间通过贸易点的情报员和空中巡逻的灰影,传回了镜泉据点。
议会紧急召开。
“这是天赐良机!”石头兴奋地挥舞着拳头,“我们直接出兵,配合镇子里的人,里应外合,一举拿下残骸镇!”
老烟斗则持重地摇头:“不可。武力征服,纵然能胜,也必伤及无辜,埋下仇恨种子,且会给内城留下武力扩张的口实。我们一直以来营造的是‘秩序’与‘希望’的形象,不能毁于一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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