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瓦檐上,一道只有李拾能见的猩红血光,如同垂死巨兽的瞳孔,正冰冷地倒映着虚空中的数字:
“00:02:47”
“00:02:46”
“00:02:45”…
每跳动一下,都像重锤砸在李拾心口。卷一的终点,北平的开端,就在这最后三分钟的滴答声里。
“砸!”
李拾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锈铁,在倒计时数字跳到“00:02:30”的瞬间炸响!他抡起一柄沾满泥灰的油锤,用尽全身力气,狠狠砸向破庙后院角落那口用青石板临时封死的“辣条窖”!
轰——咔啦!
石板应声碎裂!一股浓郁到化不开、集合了豆香、焦辣、辛麻、油脂的霸道气息,如同被压抑了千年的地脉龙气,轰然喷薄而出!瞬间席卷了整个破庙,甚至冲散了系统倒计时的血腥压迫感!那味道,是破庙棺材铺三十天疯狂营业的灵魂,是夜班神教的圣油,更是无数股东心中“原始股”的具象化!
“凡我破庙棺材铺股东——”李拾丢开油锤,声音穿透辣雾,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宣告,“凭股契为证!即刻起,每股可领秘制‘夜班神油’…咳,‘夜班神教圣品辣条’一斤!过期不候,手慢无!”
“辣条!!!”
“一斤!!!”
“冲啊——!!!”
破庙内外,早已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如同被点燃的火药桶,轰然炸开!扛着麻袋的、挎着篮子的、甚至推着独轮车的,无数双熬得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那喷涌着诱惑气息的窖口,化作汹涌的人潮向前冲去!那架势,比三天前抢购原始股还要疯狂十倍!空气中弥漫的已经不是辣香,是肾上腺素和原始占有的味道!
“排队!排队!挨千刀的别挤!老娘的花魁股凭证要被扯烂了!”莺燕巷的姑娘们尖叫着护住怀里的契书。
“前面的!你麻袋刮着我脸了!懂不懂股东优先?!”
“借过!借过!老朽给孙儿领个产业传承!就指着这口辣条吊命了!”
混乱中,一个穿着绸缎褂子、脑满肠肥的身影却逆流而上。刘员外,这位当初捏着鼻子买了十股“晦气棺材股”的土财主,此刻脸上却没了往日的精明算计,反而带着一种近乎朝圣的恍惚。他没冲向辣条窖,而是跌跌撞撞挤到了前堂那座被系统神泉刻字、又被朱元璋麻鞋拍脸的土灶碑前。
“掌柜…掌柜的…”刘员外的声音都在发颤,指着那石碑,“您…您看这碑…”
李拾循声望去。
昏黄的晨光下,那座原本被泉水刻字、显得神圣庄重的青石灶碑,早已面目全非。三十个日夜的喧嚣,百万次股东的摩挲、按压、甚至激动时的拍打,碑身上那些深刻的字迹边缘已被磨得圆润光滑,如同古玉的包浆。更触目惊心的是碑底!
密密麻麻,层层叠叠,全是深深浅浅、形态各异的指印、掌印!那是三百股东在三天认购狂潮中,激动之下按在湿泥碑底留下的印记!代表着最草根的股权认证!
而在这一片杂乱的“股权指纹墙”最中央、最下方、如同众星拱月般的位置——
赫然烙印着一双清晰无比、边缘带着干涸泥浆的赤足脚印!
那脚印宽大、厚实,脚趾轮廓分明,甚至能看清大脚趾外侧因长期穿硬底鞋磨出的老茧形状。脚印深深陷入碑底软泥,带着一种蛮横的、不容置疑的占有姿态。脚印边缘的泥浆里,还混杂着几根干枯的、带着皇家御田特有标记的稻梗!
正是那夜,朱元璋那只沾满泥泞、踩过金元宝、最后狠狠拍在“圣”字上的破麻鞋留下的——属于大明天子的“麻鞋股”股权认证泥印!比丹书铁券更粗野,比圣旨更直观!
“嘶…”刘员外倒吸一口凉气,指着那脚印边缘一处异常厚硬、几乎磨平了掌纹的老茧位置,声音抖得不成样子,“这…这龙纹老茧…只有常年握…握玉斧的…”
李拾看着那双赤足泥印,又抬头看了看檐角那猩红的“00:00:59”,嘴角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挺好,陛下的股权,盖了‘脚’印,比玉玺实在。”
倒计时归零的瞬间,猩红血光骤然熄灭。
破庙,彻底空了。
喧嚣散尽,人声退潮,只剩下满地狼藉:踩扁的灯笼骨架、碎裂的碗碟、沾着辣油的契书碎片、还有空气中久久不散的、复杂而浓烈的余味。风穿过没了门板的空洞,发出呜呜的哀鸣,卷起地上的尘土和几片枯叶。
李拾独自坐在前堂唯一还算完整的半截门槛上,背靠着龟裂的门框。月光惨白,照着他疲惫到极点的侧脸。系统光屏无声悬浮在身侧,只有一行小字:
【卷一终章任务“迁店倒计时”完成。锚点已记录,空间折叠启动准备中…】
(新店模块加载:3%…)
死寂中,一阵小心翼翼的脚步声响起。
李小二双手捧着一个硕大的粗陶瓮,蹑手蹑脚地蹭了过来,脸上还带着白天分发辣条时被挤出的乌青,嘴角的裂口结了深褐色的痂。他把陶瓮轻轻放在李拾脚边,瓮口还氤氲着微弱的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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