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曜之心 第46章 街巷舌剑展锋芒，流风步法气煞人

拜师宴的热闹过去，日子又恢复了日常修炼的平静。司徒羽一头扎进《流风步》和稳固境界的修炼中，心无旁骛。偶尔，他也会出府，前往照夜城繁华的街区，采购些修炼所需的普通药材以作日常消耗。然而，城中的某些角落，似乎总会不期然地撞见那张令人不悦的脸孔。

这日，司徒羽正在城内口碑颇好的“百草堂”仔细挑选温养气血的药材。他俯身在一排药柜前，仔细辨别着“朱苓草”的成色，一个带着讥诮的熟悉嗓音便突兀地在身后响起。

“哟，司徒师弟？也来买这些寻常草药？莫非是李师伯给的月例不宽裕了？”

司徒羽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他慢悠悠地直起身，转过身，脸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赵师兄啊，好巧。”他晃了晃手里两包普通的“朱苓草”和“血纹藤根”，“花自己的钱，买点基础药材，踏实，不心疼。”

“哼，基础药材？”赵炎嗤笑一声，故意拿起旁边玉盒中一株标价昂贵的百年“血灵芝”，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店里几个选购的客人听见，“这才是修士该用的东西！有些人啊，起点低，眼界窄，也就配用些泥巴草根。就算走了狗屎运拜了名师，根子里的穷酸气也改不掉！”

这话刺耳，带着**裸的轻蔑。旁边几个客人目光扫来，落在司徒羽身上那件半旧的靛青色劲装上，又看了看衣着光鲜、拿着名贵药材的赵炎，神色各异。

司徒羽脸上的笑容淡了几分，眼底却依旧平静。他把手里的药材包往柜台一放，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是啊，起点低怎么了？起码自己挣的骨头自己啃，腰杆硬。总比那些只会躺在前人功劳簿上，指着鼻子嘲笑别人穷，却连自己站都站不稳的废物强吧？师兄，你说是不是？”他语气平淡，话语却像淬了毒的针。

赵炎脸色瞬间涨红，被噎得差点背过气去：“你…你敢骂我？！”他猛地踏前一步，右手下意识地就朝着司徒羽的衣领抓去！元珠境后期的速度不容小觑，带着一股劲风。

就在赵炎的手指即将碰到衣领的刹那，司徒羽脸上那点残余的笑意彻底消失，眼神一凝！

“絮影步！”

刷！他的身体如同被疾风卷起的柳絮，在原地猛地一扭！脚下步伐瞬间变得虚幻难测，带起一道模糊的残影。赵炎这含怒一抓，只撕破了空气，指尖连司徒羽的衣袖都没沾到！

司徒羽的身影以一种极其诡异迅捷的弧线轨迹，瞬间从柜台与赵炎身侧那不足尺许的狭窄缝隙中“滑”了出去！带起一缕疾风，毫不停留地扑向柜台。

“掌柜的！结账！钱放这儿了！”司徒羽语速飞快，看也不看，一把将几十枚铜钱拍在柜台上，动作一气呵成。他头也不回，声音带着明显的戏谑穿透店门：“赵师兄，您身法如此‘迅捷’，师弟望尘莫及，就不耽误您买名贵药材了！告辞！”话音未落，人已如一阵风般消失在门外。

赵炎抓空的手僵在半空，脸色由红转青再转黑，看着司徒羽消失的方向和柜台上那几枚天衍币，只觉得一股邪火直冲脑门！当众被一个引气境的小子如此戏耍、嘲讽，还被扣了个“身法慢”的帽子！周围的视线如同针扎，他狠狠一跺脚，低吼道：“司徒羽！你给我等着！”再也顾不得什么“血灵芝”，铁青着脸也冲出了店门。

又过了几日，司徒羽在城内东市给师父跑腿送一份并不紧急的信笺。刚走到一个行人稍少的街角拐弯处，一个人影便故意侧身撞了过来，严严实实地挡住了去路。正是赵炎，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刻意的傲慢。

“司徒羽！怎么哪儿都能碰见你这碍眼的家伙？”赵炎抱着双臂，下巴微扬，声音充满不耐和鄙夷，“好好在府里窝着不行吗？非得出来丢人现眼？你也不想想，就你这点引气境的修为，这土里土气的样子，也配做李师伯的入室弟子？简直就是个笑话！我都替李师伯不值！”

司徒羽被挡得停下脚步，看着赵炎这副找茬的嘴脸，心中火气也蹭蹭往上冒。但他强压下去，深吸一口气，脸上反而堆起一个极其夸张的恭敬表情，猛地后退一步，对着赵炎就是一个深深的长揖，声音洪亮得如同唱戏：

“哎呀！弟子司徒羽！见过赵师伯家的赵师兄！师兄教训得是！句句肺腑之言，字字金玉良言啊！”

这突如其来的大礼和拔高的声音，引得路过的几个行人纷纷侧目，好奇地停下脚步。

司徒羽直起身，脸上那份“恭敬”瞬间变成了极其欠揍的委屈和不解，声音依旧响亮：“师兄您说得太对了！弟子出身微末，才疏学浅，引气境的修为，在您元珠后期大高手面前，那真是萤火之于皓月！弟子深恐给师尊他老人家抹黑，日夜惶恐不安啊！”

他话锋一转，语气陡然变得“困惑”无比，带着一丝天真的询问：“可是……弟子有一事不明，斗胆请教师兄！师尊他老人家，身为照夜城监察使，德高望重，识人无数……他收弟子入门，难道是老眼昏花看走了眼？还是说……他老人家收徒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需要劳烦赵师伯……呃，或者说赵师兄您，亲自出马，在这光天化日之下，替师尊清理门户、管教弟子不成？”

这番话，字字诛心！表面是自贬，实则把赵炎和他父亲架在火上烤！质疑李善渊眼光？暗示赵家父子越俎代庖？任何一个罪名都够赵炎喝一壶！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赵炎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指着司徒羽的手指都在剧烈颤抖，想要反驳，却发现司徒羽这番话逻辑严密，句句陷阱，自己无论怎么接都是错！尤其看到周围行人投来的探究目光，他更是羞愤欲绝！

“师兄息怒！弟子愚钝，定是又说错话了！”司徒羽脸上的“惶恐”假得不能再假，再次抱拳，语速飞快，“师兄若无事，弟子还要赶着去给师父送信，真不敢耽搁师尊的正事！这就告退了！”

说完，根本不看赵炎那副要吃人的表情，身形一晃，脚下步伐再次变得虚幻。

“絮影步！”

刷！如同鬼魅般，司徒羽的身影再次以一个刁钻的角度，带起道道残影，轻松地从赵炎身旁那看似没有空隙的位置“溜”了过去，几个闪动便混入人群，消失不见。只留下赵炎站在原地，胸膛剧烈起伏，脸色黑如锅底，引来路人低声的议论和指点，羞愤得几乎要原地爆炸！

几日后，司徒羽前往南巷颇有名气的“清心斋”购买熬制淬体药浴的材料。刚选好药材走出店铺，便看到李清瑶的倩影刚从隔壁一家专卖灵草凝露的店铺出来。她也看到了司徒羽。

“清瑶师姐！”司徒羽笑着打招呼。

“司徒师弟，你也来买东西？”李清瑶微笑着点头，走了过来。她今日着一身素雅的淡绿色衣裙，更显清丽。

“嗯，买点淬体药浴的材料。”司徒羽扬了扬手里的药材包，“师父说最后稳固阶段，药浴不能停。”

“确实，引气巅峰需稳扎稳打。”李清瑶点头，“师弟最近气息越发沉稳，《流风步》也愈发精熟，看来收获不小。”她对司徒羽的进步从不吝啬鼓励。

司徒羽正要谦虚两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酸意和恶意插了进来：

“呵，收获确实不小。那种逃命保身的步法，司徒师弟练得可真叫一个炉火纯青，简直是为师弟量身定做啊！司徒师弟，这种本事不高的人，这套步法简直相得益彰，绝配！”

赵炎不知何时也出现在了巷口，脸上挂着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目光死死盯在司徒羽和李清瑶身上。

“清瑶师姐，又见面了。还真是巧啊？”赵炎先是跟李清瑶打招呼，随即目光像淬毒的刀子一样剜向司徒羽，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妒忌和讥讽，“司徒师弟当真是好福气啊！不仅能得李师伯青眼，还能时时得清瑶师姐关怀照拂，嘘寒问暖，连买药淬体都劳烦师姐亲自指点过问？啧啧，这份待遇，真是羡煞旁人！不知道的，还以为师弟你是李师伯的亲儿子呢！”

这话带着强烈的影射和恶意的揣测。李清瑶脸色一沉，声音冷了下来：“赵师弟！请注意你的言辞！我不过是与司徒师弟在此巧遇，交流几句修炼心得罢了！休要胡言乱语！”

司徒羽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眼神也冷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反而对着赵炎露出了一个比阳光还灿烂、甚至带着点痞气的笑容：

“赵师兄说笑了！师姐待人向来和善亲切，一视同仁，此乃大家风范。不止是对我，对府中管事仆役，乃至对街边卖货的老伯都一般和气。这份温婉心性，正是师姐高洁之处，也是我们这些做师弟的心悦诚服之处啊！师兄您说是不是？” 他再次巧妙地把李清瑶捧高，同时点明这是人家本性，并非对他司徒羽特殊，反衬出赵炎心思龌龊。

司徒羽根本不给赵炎反驳的机会，迅速转向李清瑶，虚虚抬手，做了一个“请师姐先行”的手势，语气干脆利落：“师姐，此地嘈杂，说话不便，而且容易让某些心思龌龊之人嚼舌根。师尊教导过，修炼时间宝贵，我们这药也买完了，还是抓紧回去准备药浴吧？您看？” 他眼神示意赶紧走人，言语间再次刺了赵炎一下。

李清瑶立刻会意，也不再看赵炎，微微颔首：“嗯，师弟说得是，走吧。”

司徒羽虚引着李清瑶，几乎是并排快步（保持着礼貌距离）从赵炎面前走过，口中还故意大声念叨着：“师姐，您看这‘铁骨藤’的年份如何？据说年份足的效果才好，稳固气血烘炉正需要……” 完全将脸色已经铁青如锅底、眼神怨毒得快要喷出火来的赵炎当成了空气。

赵炎死死盯着司徒羽和李清瑶远去的背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妒火、怒火、憋屈火在他胸中翻江倒海！司徒羽那张脸、那该死的步法、那伶牙俐齿的嘴，还有他与李清瑶并肩而行的画面，都成了扎在他心头的毒刺！新仇旧恨叠加，砺锋台，在他心中已然是唯一能彻底洗刷这份屈辱、让司徒羽当众颜面扫地的战场！他发誓，定要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司徒羽踩在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