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把图书馆那本深绿色的册子放回原位时,手指在书脊上停了一瞬。阳光从三楼窗格斜切进来,照在她包角那块银灰色的痕迹上,像是擦不掉的霜。她没再看窗外那扇半开的窗户,转身就走。
她知道,资料已经不够用了。
真相不在纸页之间,而在某个没人去的地方,在某个被刻意藏起来的角落。
她走出图书馆,脚步没有放缓。周予安跟在她身后,身形比白天清晰了些,但走路时仍像踩在水面上,轻得没有声音。
“你还记得陈默说过,他有本日记?”林小满边走边问,声音压得很低,“他说过,他把所有事都记下来了,怕有一天没人信。”
周予安点头,“他说藏在旧教学楼天台的夹层里。通风管道外面,有个凹进去的缝。”
“为什么是那里?”
“他说……那里没人会上去,连清洁工都懒得爬。而且风大,声音传不远。”
林小满没再问。她穿过中庭,绕过正在施工的花坛,走向那栋已经停用的教学楼。外墙斑驳,窗户大多被木板钉死,门框上的锁锈得发红。
她从包里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黑色装置,按了下按钮。指示灯闪了两下,变绿。
“只能撑三分钟。”她说,“够我们进去,不够我们慢慢找。”
门锁是老式的机械锁,她把干扰器贴在旁边电箱上,轻轻一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裂开一道缝。
楼道里很暗,灰尘在斜射进来的光里浮动。楼梯扶手锈迹斑斑,踩上去有轻微的震颤。林小满一步步往上,脚步很轻,耳朵留意着远处传来的脚步节奏。
周予安忽然抬手,“等等。”
她停下。
“上面……有人巡逻。”
“几点一次?”
“大概十五分钟。上次我上来时,听见脚步在五楼停过。”
林小满看了看表,“我们还有两分钟。”
他们继续往上,一层、两层、三层……越往上,空气越静。四楼走廊尽头有扇铁门,通向天台。门上挂着锁,但锁扣已经松动。
林小满用随身的小刀撬开,推门而出。
风立刻灌了进来。
天台空旷,杂草从地砖缝里钻出,几根断裂的旗杆斜插在水泥地上。远处是校园的主楼群,阳光照在玻璃幕墙上,反射出刺眼的光。
“通风管道在西北角。”周予安指向一处凸起的墙体。
他们走过去。管道外壁生了锈,侧面有一道窄缝,像是建筑时留下的空隙。林小满蹲下,伸手探进去。
指尖触到一层塑料布。
她小心地往外抽,是一个密封的防水袋,里面是本黑色笔记本,边角已经磨损,封面上一个名字用黑色记号笔写着:陈默。
她没立刻打开。
她把本子抱在怀里,靠在墙边坐下,等周予安确认巡逻的脚步远去。
风从背后吹来,带着初夏的燥意。
她翻开第一页。
字迹很密,大多是日期和简短记录。
“3月4日,早读时课本被泼了水,没人承认。我换了本新的,没人问我。”
“3月11日,储物柜里的饭盒被倒进垃圾桶。我站在旁边,他们笑得很大声。”
“3月18日,楼梯口被绊倒,膝盖破了。没人扶我,也没人道歉。”
林小满一页页翻下去,手指慢慢收紧。
每一条记录,都隔着七天。
她抬头,“这不只是欺凌,是安排好的。”
周予安看着她,“他跟我说过,他们管这叫‘清扫’。”
“清扫?”
“他说,每次之后,张浩都会在班里说一句:‘第七次清扫,名单又更新了。’”
林小满迅速翻动日记,在几页受潮的纸上停住。墨迹晕开,字迹模糊。她从包里取出一支紫外线灯,打开。
黄绿色的光扫过纸面,原本看不见的字迹一点点浮现。
“他们不是随机选人,是按‘不合格’标准清除。”
她屏住呼吸,继续往下照。
“不合格标准包括:成绩下滑、情绪异常、与‘守序者’成员冲突、被举报或投诉。”
“每次清扫后,名单会重新评估。”
她合上灯,抬头看周予安,“这不是学生自发的霸凌,是某种筛选机制。”
周予安没说话,只是看着天台边缘。那里有一道矮墙,墙外就是两层楼的高度。
“他最后一次上来,是想看看有没有人来找他。”周予安低声说,“但他等了四十分钟,一个人影都没有。”
林小满低头继续翻。
日记后半段,字迹越来越乱,像是写的时候手在发抖。
“他们知道我记了日记。张浩翻过我的书包,但我藏得好。”
“我不怕他们打我,我怕他们当我不存在。”
“今天,我在B区车库后面看到一扇红门。门没锁,我推了一下,里面黑得看不见底。但地上有脚印,很新。”
林小满猛地抬头。
“B区车库?”
“他说是废弃的实验室通道,后来封了。可那扇门……还在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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