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满的手指在车把上收紧,电动车灯早已熄灭。她盯着那扇半开的铁门,门缝里刚才闪过一道光,现在又归于黑暗。她没动,耳朵捕捉着风里的动静。
周予安站在她身后,声音很轻:“里面有人,但没走远。”
她点头,从工具箱里取出紫外线灯,调到最低亮度。光束像一层薄雾贴着地面铺开,不显眼,却足够看清前方是否有绊线或触发装置。
她推车往旁边挪了几步,把电动车藏进墙角的灌木阴影里。两人一前一后,沿着车库外墙靠近铁门。锈蚀的铰链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她伸手压住门边,慢慢推开一道足够人通过的缝隙。
通道口向下倾斜,水泥台阶布满灰尘,但中间有一道清晰的脚印痕迹,像是有人经常踩踏。林小满蹲下,用指尖碰了碰地面,指腹带回一丝潮湿的泥痕。
“刚有人进去。”她低声说。
周予安闭了闭眼,空气流动在他感知中形成微弱的路径:“左边第三条岔道,有气流变化。”
她顺着指引前行,脚步放得极轻。通道两侧是废弃的储物隔间,门板大多脱落,露出空荡的骨架。走到第三条岔道口,她停下,紫外线灯扫过墙面——一道不起眼的通风口格栅松动了,边缘有刮擦的痕迹。
她把灯收进包里,双手撑住格栅边缘,用力一推。金属发出低沉的摩擦声,她迅速钻入,周予安紧随其后。管道狭窄,只能匍匐前进。爬了约十米,前方出现一道向下的斜坡,尽头是一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上刻着一个符号:三角嵌圆,边缘线条磨损严重,但形状清晰。
林小满盯着它看了两秒,从包里取出陈默日记的防水袋,翻到那页手绘地图。红门、通道、尽头的房间——和眼前完全吻合。
她伸手推门,纹丝不动。
“锁住了。”她低声道。
周予安靠近门缝,忽然抬手:“等等,里面有呼吸声。”
话音未落,门内传来金属碰撞的轻响,接着是缓慢的脚步。门锁“咔”地一声弹开,铁门从里面拉开。
一个男人站在门后,穿着褪色的保安制服,身形瘦削,左袖空荡地垂在身侧。他右手握着一根铁棍,目光落在林小满脸上,没有惊讶,也没有愤怒,只有一种长久守候后的疲惫。
“你们怎么找到这里的?”他声音沙哑,却很稳。
林小满没后退,也没说话。她从包里取出防水袋,举到与视线齐平的位置,让对方能看清封面的名字。
男人的目光落在“陈默”两个字上,手指微微颤了一下,铁棍的尖端垂向地面。
“他是我带过的最后一届学生。”他低声说,“那年他才十四岁。”
林小满收起袋子,平静地开口:“他写了日记,记录了‘第七次清扫’,还有S-7。”
男人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S-7。”她重复,“他在最后一页画了这扇门,说这里是‘档案室’。他还看见李振国从这里出来。”
男人的脸色变了。他退后半步,反手关上门,却没上锁。
“进来。”他说,“但别碰任何东西。”
档案室比想象中整洁。几张铁皮桌拼在一起,上面堆满泛黄的文件夹,墙角立着一个老式保险柜,表面贴着褪色的封条。屋顶一盏应急灯亮着昏黄的光,像是随时会熄。
林小满环视一圈,目光停在墙上一张旧照片上。一群学生站在教学楼前合影,胸前别着徽章,图案正是三角嵌圆的符号。
“这是‘护序会’。”男人靠在桌边,终于松开铁棍,“不是‘守序者’。三十年前,它叫‘护序会’,意思是守护真正的秩序。”
林小满问:“后来呢?”
“后来有人改了它的规则。”他声音低沉,“原本是学生自发监督校园纪律,防止舞弊、举报违规教师。可到了九十年代末,一批新成员进来,把‘维护公正’变成了‘清除异己’。他们开始列名单,定标准,用‘不合格’当理由,把不听话的学生一个个排挤出去。”
周予安忽然开口:“第七次清扫……是不是就是这么来的?”
男人看向他,眼神微动:“你能看见我?”
“我是周予安。”少年魂体向前一步,“我也被‘清扫’过。他们说我是‘情绪不稳定’,影响班级评分。”
男人沉默片刻,从墙缝里抽出一张泛黄的照片,背面写着:“第一届护序会成员合影——1998年秋”。
他把照片放在桌上,手指轻轻抚过边缘:“那时候,我们真以为能改变什么。可当权力开始庇护恶行,组织就成了遮羞布。他们用‘秩序’当借口,把欺凌变成制度。”
林小满盯着照片里那些年轻的脸:“现在的人还在用这个系统?”
“不只是学生。”男人摇头,“老师也在其中。李振国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他舅舅当年就是德育处主任,现在他又接了这个位置。权力在循环,他们用‘纪律考核’掩盖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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