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己传 第80章 暗影寻路，煞火重燃

黑暗，是此地唯一的主宰。它吞噬光线，扭曲声音，将时间拉长成一条粘稠而无声的河流。王默然背靠冰冷锈蚀的金属罐壁，如同蛰伏在远古巨兽骸骨中的一尊青铜俑，唯有胸膛伤口处微弱起伏的暗青荧光，证明着这具非人躯壳内尚存一丝不灭的意志。

极境感知如同受伤的触须，小心翼翼地向四周蔓延，避开那些散发着强烈辐射或能量扰动的区域，勾勒出这片地下废墟的狰狞轮廓。废弃的处理厂，俨然一个被匆忙遗弃的葬尸地，堆积着文明鼎盛时期尝试触碰禁忌而诞生的畸形产物，如今皆化为沉默的、带有毒性的残骸。空气中弥漫的霉腐与化学试剂混合的气息，无时无刻不在侵蚀着感官，但对于早已非血肉之躯的王默然而言，这反而成了一种另类的“熟悉”，一种源自伪源实验室的、令人作呕的“故乡”气味。

他的大部分心神，沉入了体内那一片狼藉的“战场”。林陌那凝聚了湮灭之意的一击，不仅留下了皮开肉绽的可怖伤口，更有一股阴损歹毒的气劲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伤口深处，持续阻碍着青铜躯体的自愈，并试图向更核心的能量脉络渗透。新生的“青铜灵煞”核心黯淡无光，旋转迟滞，如同过度透支的引擎，每一次试图调动，都引来神魂深处针扎般的刺痛和躯体的剧烈排斥。燃烧本源煞火的后遗症，远比物理创伤更为致命。

“小子，没死透就吱个声。”混元老祖的声音在王默然识海中响起，少了往日的戏谑，多了几分罕见的凝重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你这破铜烂铁的身子骨，这次可是差点真让人拆了零卖。林陌那小辈，手段够阴狠，那湮灭劲力，专破灵性根基，便是全盛时期的老夫应对起来也要费些手脚。”

王默然没有回应，只是将意识集中在紧握的右手。那枚苍白碎屑紧贴掌心，温润的触感传来，一丝丝清凉而坚韧的镇封之力，如同最细腻的涓流，缓缓浸润着他近乎干涸的识海，抚慰着神魂的裂痕。这碎屑，这“薪火”，似乎在与他共同承受着伤害，又似乎在默默滋养着他的本源。

“吱声？”过了许久，王默然才以意念回应，金属嗓音在识海中显得格外沙哑低沉，“老祖，您老人家见多识广，不如说说，我这‘破铜烂铁’，眼下是该先找补点材料焊上伤口，还是该想办法给这快熄火的炉子添点柴？”他的语气带着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那是无数次在生死边缘挣扎后磨砺出的特质，但深处，却隐藏着如同地下暗流般的计算与不甘。

混元老祖哼了一声：“焊？拿什么焊？这鬼地方的辐射尘还是那些锈透的废铁？你这青铜之躯，看似蛮横，实则牵扯到‘兵厄’法则与你这异数神魂的诡异平衡，寻常能量与物质，补上去非但无益，反而可能引发更剧烈的排异。至于添柴……”老祖的神识扫过王默然体内那黯淡的灵煞核心，“本源煞火岂是凡火？燃过便难重燃，需大机缘、大补之物方能弥补。眼下，能稳住伤势，吊住你这条小命已属万幸。”

王默然沉默。他知道混元老祖所言非虚。这具身体，早已超出了传统修真的认知范畴，每一次受伤，每一次突破，都像是在未知的悬崖上走钢丝。他尝试着极其缓慢地运转《兵厄煅骨经》最基础的引气法门，如同在干涸的河床上挖掘渗水。周遭污浊的能量——混杂的辐射、地底阴煞、废弃化学物的残毒——被一丝丝牵引而来，经过功法的初步炼化，再被青铜躯体本能地过滤、吞噬。过程缓慢而痛苦，吸入的能量如同砂石磨砺着经脉，但确实有一丝丝微弱的新生灵煞，如同沙漠中的水滴，逐渐汇入那近乎停滞的核心。

“聊胜于无。”王默然心中暗道。他不再急于求成，而是将这种缓慢的恢复当成一种常态，如同呼吸般自然进行。同时，他的大部分意识，开始梳理从那个破损终端获取的碎片化信息。

“青铜之心”、“母体沉睡之地”、“钥匙非唯一”、“初代样本”、“暗影之路”……这些词语如同散落的拼图，在他脑海中反复排列组合。结合之前从b-17-44服务器获得的情报，一个模糊而庞大的轮廓逐渐显现。

伪源实验室，绝非独立的疯狂科学家团体。他们背后，必然牵扯到更古老的秘密，甚至可能与明界、与那被斩断的太古纪元有关。所谓的“青铜项目”，恐怕也只是某个宏大计划的一环，或者一次拙劣的模仿。而自己，这具由《兵厄煅骨经》和伪源实验室技术共同催生出的躯体，似乎阴差阳错地，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钥匙”，或者……“样本”。

“老祖，您可曾听闻过‘青铜之心’或‘初代样本’？”王默然试探着问道。混元老祖存活岁月悠长，见识广博，或许能提供一些线索。

识海中，混元老祖的神魂波动出现了一丝明显的迟疑和凝重。“‘青铜之心’……老夫未曾亲见，但于某些极其古老的上古典籍残篇中，似乎见过类似描述。并非指某种具体器物，更像是一种……状态，或者说，是某种至高炼体境界的雏形象征。传闻太古时期，有肉身成圣者，其心脏可化不朽青铜，蕴藏不灭生机与法则之力。至于‘初代样本’……”老祖顿了顿，语气带着不确定，“莫非指的是某种血脉源头，或者……法则的初始承载者？小子，你从何处得知这些？”

王默然没有隐瞒，将终端中获得的信息选择性告知。

混元老祖沉默片刻，叹道：“若你所言非虚，那牵扯可就大了。伪源实验室所图，恐怕不仅仅是制造可控的兵器那么简单。他们可能是在尝试复现某种失落的太古之力，甚至……在觊觎‘母体’之类的存在。至于‘暗影之路’……听起来像是一条隐秘的通道，或许是上古遗留，或许是‘蚀骨’那帮见不得光的家伙挖掘出来的。小子，你如今重伤在身，当务之急是恢复，贸然探寻这些，怕是死路一条。”

“恢复？”王默然青铜面具下的嘴角似乎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老祖，您觉得林陌和破晓内务部，会给我安心恢复的时间吗？坐以待毙，才是真正的死路一条。那‘暗影之路’，既然是条路，就可能通向生天，也可能藏着能让我尽快恢复的东西。”他的思维市侩而实际，如同在泥泞集市中寻找一线生机的贩夫走卒，绝不会放过任何可能带来转机的东西，哪怕它充满未知的危险。

他缓缓抬起新得到的那柄直刃长刀。刀身黝黑，触手冰凉，重量分布极佳，挥舞间几乎感觉不到空气阻力。刀刃上那些奇异的能量纹路，在与他的灵煞接触时，会产生微弱的共鸣，仿佛这刀并非死物，而是在沉睡中等待唤醒。他尝试将一丝微不可察的灵煞注入其中。

嗡……

刀身轻微震颤，那些能量纹路仿佛活了过来，流淌过一丝暗沉的光泽，刀锋处的空气似乎出现了一丝极细微的扭曲。一股锋锐、内敛、带着吞噬气息的意蕴从刀身散发出来。

“好刀！”混元老祖忍不住赞了一声，“这材质……非金非铁，倒像是用某种陨星核心混合了阴煞玄铁打造，内蕴天然的空间切割属性，而且……似乎能吸收并转化一部分攻击能量。伪源实验室那帮疯子，别的不说，在材料学和兵器铸造上，确实有独到之处。小子，你捡到宝了。此刀若能以心神祭炼，与你青铜之躯配合，威力当可更上一层楼。”

王默然默默感受着刀与自身灵煞的共鸣。这刀，就像他这具身体一样，带着一种非主流的、近乎邪异的强大。他给这柄刀起了个名字——“影噬”。阴影中吞噬生机之刃，正合他此刻境遇。

休息了约莫小半个时辰，依靠碎屑的镇封之力和缓慢吸纳污浊能量，王默然勉强恢复了一丝行动能力。伤口的剧痛依旧，但至少不再影响基本的移动。他必须离开了，之前的动静和留下的能量痕迹，很可能已经引来了搜索者。

他站起身，手握“影噬”，极境感知全力展开，如同蝙蝠的回声定位，在脑海中构建着周围环境的立体地图。根据终端信息中那模糊的示意图，以及对此地结构的推断，“暗影之路”的入口，最有可能存在于这片废弃处理厂最深处，靠近岩壁基底、能量扰动最复杂的区域。

他选择了一条迂回且隐蔽的路径，避开开阔地带，在堆积如山的废弃设备和坍塌的混凝土结构阴影中穿行。脚步落在地面，尽可能轻缓，但青铜之躯的重量依然会在寂静中留下细微的声响。他不得不时常停下，感知周围的动静。

果然，没过多久，一阵极其细微的、类似昆虫振翅的嗡鸣声从远处传来，并且正在迅速靠近。

“是内务部的‘猎犬’无人机！”混元老祖预警道，“这东西感知灵敏，擅长群攻和追踪，虽然单体威力不大，但被缠上就麻烦了！”

王默然眼神一凛，立刻闪身躲入一堆巨大的、锈蚀的管道后面，收敛全身气息，连灵煞运转都降至最低，如同真正的死物。眉心苍白碎屑微光内敛，协助他屏蔽自身能量波动。

数道红色的扫描光束如同毒蛇的信子，从通道另一端扫射过来，掠过他藏身之处。紧接着，三架约莫脸盆大小、造型如同机械蜘蛛、腹部闪烁着红色指示灯的无人机，悄无声息地飞了过来。它们在空中悬停，复眼般的传感器不断转动，仔细扫描着每一寸空间。

王默然屏息凝神，青铜身躯与冰冷的管道壁紧密贴合。他计算着距离，评估着风险。硬拼绝非上策，一旦动手，立刻就会暴露位置，引来更多敌人。

就在一架无人机即将转向他藏身之处时，王默然目光瞥见不远处一滩散发着强烈辐射荧光的积水。他指尖微动，一缕细若游丝的灵煞悄无声息地弹出，精准地击中了积水旁一块松动的碎石。

啪嗒。

碎石落入积水，发出轻微的声响，溅起几点荧光水花。

三架无人机的传感器瞬间被吸引，齐刷刷地转向那个方向，腹部的红光变得急促。它们迅速飞了过去，开始对那片区域进行密集扫描。

趁此机会，王默然如同鬼魅般从管道后滑出，以最快的速度，无声无息地向着预定的方向潜行而去。他将市井中练就的潜行匿迹的本能，与这具青铜之躯的爆发力结合到了极致。

接下来的路途，愈发凶险。他遭遇了不止一波无人机巡逻，还有地面搜索小队沉重的脚步声和断断续续的通讯杂音。有两次，他几乎与搜索者迎面撞上，全靠极境感知的预警和及时躲入更加复杂的废弃结构深处才得以避开。甚至有一次，他感觉到一股强大的神识扫过这片区域，那气息阴冷而充满压迫感，很可能是林陌亲自在远处进行探查！幸亏苍白碎屑的镇封之力玄妙无比，加之他身处强辐射区域，干扰严重，这才险之又险地避开了锁定。

这些经历，让他对破晓内务部的效率和决心有了更深刻的认识。林陌是铁了心要将他这个“失控项目残次品”彻底回收。

在废墟中艰难跋涉了不知多久，根据能量波动的指引和脑海中的地图比对，王默然终于抵达了一片异常区域。这里位于处理厂的最边缘，岩壁与人工建筑交接处，布满了巨大的、早已停止运转的过滤塔和沉淀池。空气中弥漫的能量扰动异常混乱，空间似乎都有些扭曲，极境感知在这里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按照终端信息中的提示，他仔细搜寻着岩壁上可能存在的异常。终于，在一个被巨型管道遮挡的、毫不起眼的角落，他发现了一处岩壁的色泽与周围略有不同，触手之感也非纯粹的岩石，反而带着一种金属的冰凉。岩壁上，刻画着一些早已被岁月和腐蚀磨损得几乎无法辨认的古老纹路，那些纹路的风格，与他之前在上古祭坛所见，以及苍白碎屑上的纹路，隐隐有几分神似。

“就是这里了……”王默然心中一动。他尝试将灵煞注入那些纹路，毫无反应。又尝试用“影噬”刀锋划过，依旧如泥牛入海。

他沉思片刻，取出了怀中的苍白碎屑。当碎屑靠近那面岩壁时，异变陡生！

嗡！

碎屑突然散发出柔和的苍白光芒，岩壁上的古老纹路仿佛被注入了生命，逐一亮起，散发出微光。紧接着，岩壁如同水波般荡漾起来，浮现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扭曲的光晕门户。门户内部幽暗深邃，散发出一种古老、荒芜、同时又夹杂着一丝诡异生机的气息。

“空间裂隙？！不，是某种极其高明的空间折叠手段！”混元老祖惊愕道，“竟然需要你这碎屑作为‘钥匙’？看来这‘暗影之路’，果然与那太古秘辛脱不了干系！”

王默然没有犹豫，机会稍纵即逝。他深吸一口气（模拟），紧握“影噬”，一步踏入了光晕门户之中。

就在他身影消失的下一刻，光晕迅速黯淡，岩壁恢复原状，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几乎同时，林陌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不远处的一个过滤塔顶端，他凝视着王默然消失的那片岩壁，眉头紧锁。他的神识刚才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短暂而异常的空间波动。

“空间传送？他怎么可能有这种能力？”林陌眼中寒光闪烁，“看来，这废弃处理厂里，还藏着我们都不知道的秘密……通知下去，加派人手，彻底搜查这片区域！尤其是能量异常点！他一定还在这里面！”

然而，王默然已经踏上了那条未知的“暗影之路”。

一步踏入，仿佛穿越了某种粘稠的屏障，周遭的景象瞬间扭曲、变幻。熟悉的废墟黑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光怪陆离的通道。通道四壁并非实体，而是由流动的、如同极光般变幻不定的能量构成，色彩斑斓却又给人一种极度不稳定的危险感。脚下是虚幻的，仿佛踏在云端，又像是踩在即将破碎的玻璃上。强烈的空间撕扯感从四面八方传来，试图将闯入者扯成碎片。

王默然立刻催动青铜之躯抗衡这股力量，同时将苍白碎屑握在胸前。碎屑散发出稳定的苍白光晕，如同定海神针，将大部分空间撕扯之力抵消或引导开来。他手中的“影噬”长刀也微微震颤，刀身上的纹路闪烁，似乎对周围混乱的能量环境颇为适应。

他稳住身形，极目望去，通道前方幽深不知几许，看不到尽头，只有无尽流转的畸变能量。回头望去，进来的门户已经消失，退路已断。

“小子，这条路……不简单。”混元老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肃，“老夫感觉不到丝毫天地灵气的存在，这里的能量混乱而原始，充满了……一种太古洪荒般的苍凉与死寂。这绝非寻常的传送通道，倒像是一条……被强行打通的、位于世界缝隙中的险途！”

王默然没有回答，他的全部心神都用在抵御空间之力的侵蚀和感知前方的危险上。他小心翼翼地向前迈步，每一步都如同踩在刀尖上。通道并不平静，时而会有能量乱流形成的漩涡突然出现，卷向通道中的他，如同潜伏的毒蛇。有一次，一道色彩妖艳的能量流扫过他的左臂，青铜手臂上立刻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灼痕，边缘甚至有熔化的迹象！吓得他连忙躲避，更加谨慎。

在这条诡异的通道中，他对时间和空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不知前行了多久，也许是一刻钟，也许是一整天，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些变化。通道的尽头，隐约浮现出一点微弱的光亮，同时，一股更加浓郁、更加精纯的……阴煞之气，夹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古老威压，从光亮处传来。

那威压，让王默然体内的青铜灵煞都为之微微一滞，让混元老祖的神魂波动出现了瞬间的凝涩。但与此同时，王默然胸膛的伤口处，那一直阻碍愈合的林陌的湮灭劲力，在这股威压之下，竟然如同冰雪遇到烈阳般，开始微微松动、消散！

王默然眼中精光一闪。危险与机遇并存！通道的尽头，或许就是他恢复伤势，甚至更进一步的关键所在！

他加快脚步，向着那点光亮走去。随着距离拉近，光亮逐渐扩大，最终化为一个稳定的出口。出口外，似乎是一片截然不同的天地。

当他终于踏出通道出口的瞬间，眼前的景象，让他这具冰冷的青铜之躯，也忍不住为之一震！

映入眼帘的，并非想象中的地下洞穴或另一处废墟，而是一片……无比广阔、死寂、破碎的荒原！

天空是永恒的昏黄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扭曲的光晕如同凝固的疮疤悬挂在天幕上。大地干裂，布满深不见底的沟壑，随处可见巨大无比的、不知是生物还是建筑的森白骸骨，半埋在赤红色的沙土中。空气中弥漫着浓得化不开的阴煞死气，精纯程度远超外界，但其中也混杂着一种令人灵魂战栗的毁灭意蕴。极远处，似乎有扭曲的山脉轮廓，如同匍匐的巨兽残骸。

这里……是哪里？难道已经不在破晓基地，甚至不在原本的世界了？

“这是……古战场？！”混元老祖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如此浓郁的煞气与死意，还有这些……这些骸骨散发的气息……小子，我们可能闯入了一个被遗忘的、介于明凡两界之间的……碎片空间！一处上古大战留下的遗迹！”

王默然站立在这片死寂的荒原边缘，感受着空气中那精纯却危险的阴煞之气涌入体内，被《兵厄煅骨经》贪婪地吸收、炼化，伤口处的湮灭劲力进一步消散，黯淡的灵煞核心似乎都明亮了一丝。他抬头望向这片陌生的、充满未知与危险的天地，青铜面具下的眼神，复杂难明。

绝境之中，果然暗藏生机。但这生机之路，似乎通往的是另一个更加可怕的绝地。

“暗影之路……”他低声自语，握紧了手中的“影噬”长刀，“那就看看，这条路，最终能通向何方吧。”

他的身影，在这片上古战场的昏黄光线下，拉出一道孤独而坚定的长影，向着荒原深处，迈出了第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