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的紫禁城,被一层喜庆的红绸裹得严严实实。太和殿前的广场上,百官按品级排列,朝服上的补子在阳光下泛着缎面的光泽。镇国公赵衍一身绯红蟒袍,站在勋贵队列的前排,腰间玉带扣得一丝不苟,嘴角噙着恰到好处的笑意,正与身旁的吏部尚书说着什么,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扫向通往内殿的回廊。
林晚星混在命妇队伍里,指尖冰凉。她今日穿了件月白色的素缎褙子,领口绣着几枝浅淡的兰草,正是母亲若兰当年常穿的样式。银锁被她贴身藏在衣襟里,玉佩的棱角硌着心口,像块滚烫的烙铁。
“妹妹怎么脸色这么白?”林噙霜不知何时凑了过来,鬓边的赤金镶珠花钗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莫不是昨夜没睡好?今日太后寿宴,可不能失了仪态。”
林晚星淡淡避开她的目光:“多谢姐姐关心,只是有些气闷。”她瞥见林噙霜袖口露出的半截绣帕,上面绣着缠枝莲纹样,针脚与那日李嬷嬷房里搜出的油纸包边角针脚有几分相似,心中警铃骤响。
宴席设在畅音阁,戏台子上正演着《长生殿》的折子戏。杨贵妃的水袖翻转间,太后坐在主位上,接受百官的祝寿,眼角的皱纹里堆着笑意,目光落在镇国公身上时,更是添了几分纵容。皇上坐在侧位,手里把玩着一枚玉扳指,神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
顾廷烨站在皇子队列的末尾,一身石青色常服,看似在专心看戏,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锁定着镇国公。他袖口下藏着一枚小巧的铜哨,指节因用力而微微发白。按照计划,戏至**时,他会让人在西侧角门制造一场“意外失火”,引开镇国公的护卫,再由林晚星趁机将玉佩呈给皇上。
锣鼓声渐急,杨贵妃饮下那杯“梨花酒”,戏台两侧的纱幔突然被风吹得鼓起。林晚星深吸一口气,悄悄挪动脚步,往皇上所在的御座方向靠近。命妇们都在专心看戏,没人注意到这个不起眼的身影。
就在此时,镇国公忽然转身,目光精准地落在林晚星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他端着酒杯,慢悠悠地走过来,酒液在杯中晃出细碎的涟漪:“这位是盛府的林姑娘吧?前几日听闻姑娘在坤宁宫受了委屈,今日瞧着倒是精神。”
林晚星心头一紧,强作镇定地屈膝行礼:“见过国公爷。些许误会,早已澄清。”
“误会?”镇国公俯下身,声音压得极低,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耳畔,“本宫倒觉得,有些东西藏不住一辈子。比如……你颈间那个银锁。”
林晚星浑身一僵,几乎要攥碎手里的丝帕。他果然知道!
镇国公直起身,朗声笑道:“瞧本宫说的什么胡话。林姑娘生得这般标志,不如为本宫斟杯酒?”他将手中的酒杯递过来,眼神里的威胁毫不掩饰。
周围的目光都聚集过来,带着探究与好奇。林晚星若是不应,便是失了礼数;若是接了,谁知道这酒杯里藏着什么猫腻。她正进退两难,忽然听见顾廷烨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镇国公怎的与一位小姑娘计较起来?”
顾廷烨走上前,自然地接过镇国公手中的酒杯,仰头饮尽,然后笑道:“林姑娘是晚辈,国公爷该多疼惜才是。”他放下酒杯时,指尖在杯沿轻轻一叩,那是给林晚星的信号——计划有变,按备用方案行事。
镇国公眯起眼睛,看着顾廷烨:“二公子倒是怜香惜玉。只是本宫听说,二公子近日在查先皇后的旧案?不知查出些什么了?”
“不过是些陈年旧事,国公爷何必在意。”顾廷烨语气平淡,眼神却与他针锋相对,“倒是国公爷,前几日派人去大理寺借阅卷宗,不知是想重温旧梦,还是另有打算?”
镇国公的脸色微变,随即又恢复如常:“二公子说笑了,本宫只是闲来无事罢了。”他不再理会林晚星,转身走回原位,却在转身的瞬间,对身后的护卫使了个眼色。
林晚星的心沉到了谷底。备用方案是若被镇国公察觉,便由顾廷烨缠住他,她从东侧的偏门绕去御书房等皇上。可看镇国公的样子,显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
戏台上的锣鼓声突然停了,杨贵妃倒在地上,“气绝身亡”。台下响起一阵喝彩,太后笑着拍手:“演得好!赏!”太监们捧着赏赐走上台,场面一时有些混乱。
顾廷烨趁机对林晚星使了个眼色,然后故意撞到镇国公的胳膊,酒壶摔在地上,发出“哐当”一声巨响。“哎呀,对不住国公爷。”他弯腰去捡碎片,实则挡住了镇国公的视线。
就是现在!林晚星转身就往东侧偏门走,裙摆扫过地面的碎瓷片,发出细微的声响。她不敢回头,只听见身后传来镇国公的怒喝:“拦住她!”
脚步声从四面八方涌来,林晚星拼尽全力奔跑,发髻上的珠钗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偏门近在眼前,门口却突然出现两个黑衣护卫,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长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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