赐婚的圣旨送到盛府那日,天空飘着细雪。林晚星站在廊下,看着太监展开明黄的卷轴,宣旨的声音在庭院里回荡,像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王若弗拉着她的手,指尖的温度烫得惊人,眼眶红得像浸了水的樱桃:“好孩子,真是老天有眼,让你得此良缘。”
盛紘穿着崭新的官袍,对着圣旨深深叩首,鬓角的白发在雪光里格外显眼。起身时,他看林晚星的眼神里,终于少了些权衡,多了几分真切的暖意:“晚星,往后到了英国公府,要谨守妇道,莫要辜负陛下的恩典,更莫要辜负顾二公子的心意。”
林晚星低头应着,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颈间的银锁。自寿宴那日起,这枚银锁便不再是沉重的秘密,而成了她与过往的和解。皇后派人送来的那支兰花簪,此刻正斜插在她的发髻上,玉质温润,与银锁的冰凉相互映衬。
婚前的日子过得飞快。林噙霜被禁足的偏院静得像口枯井,偶尔有风吹过,会卷起地上的落叶,撞在紧闭的朱漆门上,发出沉闷的声响。林晚星去过一次,隔着门缝看见她坐在窗前,手里绣着半朵残败的缠枝莲,阳光落在她鬓边的白发上,竟有种说不出的萧索。
“妹妹来此,是看我笑话的?”林噙霜的声音隔着门传过来,带着些微的沙哑。
“只是来告诉你,先皇后的案子结了。”林晚星站在门外,雪花落在肩头,瞬间融化成水,“母亲的冤屈也洗清了。”
门内沉默了许久,才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她……终究是赢了。”
林晚星没再说话,转身离开。有些恩怨,到了该了结的时候,便不必再纠缠。就像这落雪,覆盖了过往的痕迹,却也预示着新生。
婚期定在正月十六,正是雪霁天晴的日子。英国公府的聘礼从街头排到巷尾,红绸包裹的箱子上,都系着一朵用金线绣的兰花,与顾廷烨送她的那枚玉佩上的纹样一般无二。阿尘来送聘礼时,偷偷塞给她一个小盒子,里面是支银制的发钗,钗头是只展翅的凤鸟,翅膀上镶嵌着细小的珍珠。
“这是公子亲手打的。”阿尘挠着头,笑得有些腼腆,“他说,姑娘戴素净些的好看。”
林晚星捏着那支发钗,指尖传来银器特有的凉意,心里却暖得像揣了个小炭炉。她想起顾廷烨在御书房外为她披上的披风,想起他在宫门口说“现在问还来得及吗”时,眼里的认真与忐忑,忽然觉得,原来幸福可以这样具体,具体到一支发钗,一声问候,一个眼神。
大婚那日,盛府的院子里挤满了人。王若弗亲自为林晚星梳头,桃木梳穿过青丝,发出簌簌的声响。“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她嘴里念着吉利话,声音却哽咽了,“到了那边,要好好过日子。顾二公子是个可靠的人,定不会委屈你。”
林晚星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凤冠霞帔,眉眼含笑。铜镜边缘刻着缠枝莲的纹样,让她想起母亲留下的那面旧镜,此刻正躺在她的陪嫁箱底,与那枚银锁作伴。
“母亲,女儿要出嫁了。”她在心里默念,仿佛能看见母亲站在云端,对着她温柔地笑。
花轿抬出盛府时,街上挤满了看热闹的百姓。鼓乐声、欢呼声混在一起,震得轿帘微微晃动。林晚星撩开轿帘的一角,看见顾廷烨骑在马上,一身大红喜服,腰间系着玉带,正转头往轿子里看。四目相对的瞬间,他眼里的笑意像揉碎了的星光,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拜堂时,顾廷烨的手轻轻握住她的,掌心的温度透过红绸手套传过来,坚定而温暖。她听见司仪高声唱喏:“夫妻对拜——”,便随着他的动作,深深弯腰。起身时,看见他鬓角的碎发上,还沾着一点未融化的雪沫,像朵小小的梨花。
洞房里红烛高照,映得满室皆暖。顾廷烨掀开她的盖头,目光落在她鬓边的银凤钗上,眼底的笑意更深了:“我就知道,这支钗配你。”
“公子的手艺,自然是好的。”林晚星低头,看着自己交握在膝上的手,脸颊发烫。
他忽然伸手,轻轻碰了碰她颈间的银锁:“这个,还戴着?”
“嗯。”林晚星点点头,“母亲说,这是她留给我的念想。”
顾廷烨没再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那枚刻着兰花的玉佩,放在她的手心:“以后,它护着你,我也护着你。”
玉佩的温润与银锁的冰凉在掌心交融,林晚星抬头,撞进他含笑的眼眸里,像撞进了一片温暖的海。她忽然想起皇后说的,母亲总说她眉眼间像极了先皇后。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天意,让她接过母亲的使命,也让她遇见属于自己的幸福。
婚后的日子,平淡却温馨。顾廷烨没有三妻四妾,府里的下人都说,二公子自从娶了少夫人,连说话都温和了许多。他会陪她看账本,听她讲盛府的趣事,偶尔也会提起先皇后的旧案,说起那些为了正义而牺牲的人,语气里满是敬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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