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内瓦湖畔的疗养院被笼罩在一片虚假的宁静之中。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光洁的大理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奇特味道。然而,在这片奢华与静谧的表象之下,苏清雪正在经历着常人无法想象的煎熬。陈默那场不顾自身安危、强行闯入全球网络发布的“我信她”声明,如同一道划破黑暗的强光,给予她巨大的精神支撑,暂时驱散了被污名化的阴霾,却无法抵消她身体内部持续不断的、愈演愈烈的崩坏进程。
K所谓的“前沿基因稳定疗法”,本质是一场冷酷无情的数据榨取。在陈默的声明引发轩然大波之后,K明显加快了“采样”的频率和强度。几乎每天,都有穿着严密防护服、眼神空洞如同机械的医疗人员,在奥尔森教授愤怒却无能为力的注视下,为苏清雪静脉注射各种成分复杂、闪烁着可疑色泽的药剂,或者将她连接上发出低沉嗡鸣、布满诡异指示灯和能量探针的精密仪器。这些“治疗”带来的绝非缓解,而是新一轮更加凶猛、更加深彻骨髓的痛苦——仿佛有无数微小的冰爆在血管和神经末梢炸开,带来刺骨的寒意和灼烧感;基因层面传来的撕裂感愈发清晰,仿佛她的生命编码正在被某种外力强行扭曲、解析、甚至……重写。
她时常在高烧的混沌与剧痛的清醒之间反复挣扎,意识如同狂风中的烛火,明灭不定。前世的记忆碎片——陈默坠崖前最后望向她的眼神、冰冷葬礼上她独自承受的绝望、怀表冰凉的触感——与今生承受的酷刑般的痛苦交织缠绕,构成了一场永无止境的噩梦。唯一能让她保持一丝清醒的,便是手中紧紧攥着的那枚旧怀表。冰凉的金属外壳紧贴着掌心,那熟悉的、历经岁月沉淀的质感,是她在这片无边苦海中唯一能抓住的浮木,是与陈默之间超越空间阻隔、生死界限的微弱却坚韧的纽带,是她不肯放弃的最后象征。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湖面染成一片凄艳的金红。又一次持续了近三小时的“深度能量场采样”刚刚结束。医疗人员面无表情地记录下仪器上跳动的复杂数据,取走了几管从她骨髓附近抽取的、隐隐泛着不祥蓝色荧光的生命液样本,如同完成流水线作业般沉默离去。苏清雪如同被抽走了所有骨头,瘫软在病床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近乎丧失。浑身上下早已被冰冷的汗水浸透,单薄的病号服紧紧贴在皮肤上,勾勒出她消瘦得令人心惊的轮廓。一阵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剧烈咳嗽猛地爆发出来,她蜷缩起身体,每一次咳嗽都牵动着全身剧痛的神经,仿佛要将早已千疮百孔的肺叶和心脏都咳出来。
奥尔森教授急忙上前,用温热的毛巾轻轻擦拭她额头的冷汗,一只手心疼地、有节奏地拍打着她的后背,眼中充满了血丝和一种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愤怒。他行医数十载,从未见过如此诡异而残酷的“治疗”方式,这简直是对生命本身的亵渎!
就在这时,苏清雪感到喉头猛地一甜,一股温热粘稠、带着浓重铁锈味和奇异能量波动的液体不受控制地涌上口腔。她下意识地用手紧紧捂住嘴,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而剧烈颤抖。咳嗽声暂时平息了片刻,她虚弱地摊开一直捂嘴的掌心——那刺目的、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浓郁、几乎呈现出一种幽暗钴蓝色的血液,如同被打翻的诡异颜料,赫然沾染了她大半个手掌,黏稠而温热。甚至有几滴饱和度过高的血珠,因她刚才剧烈的动作,不受控制地从指缝间飞溅而出。
其中一滴,划过一道短暂的弧线,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了她一直紧握在另一只手中、因虚弱而微微松开的、那枚敞开着表盖的旧怀表表盘正中央!
“苏小姐!”奥尔森教授瞳孔骤缩,惊呼一声,立刻转身去拿无菌纸巾和医疗废弃物容器。
然而,就在那滴蕴含着苏清雪独特生命印记、仿佛凝聚了她两世执念与此刻极致痛苦能量的蓝色血液,接触到怀表那古老而光滑的珐琅表盘的瞬间——
异变,毫无征兆地陡然发生!
那枚一直沉寂、只是作为念想存在的旧怀表,仿佛突然被注入了灵魂!整个表身猛地、极其轻微地一震,发出了一声低沉却仿佛能穿透**、直接回荡在意识深处的嗡鸣!这嗡鸣不似机械,更似某种古老仪器的启动音!更令人惊骇的是,那滴蓝色的血液,并没有如同寻常液体般在光滑的表盘上摊开、流淌或滑落,而是如同拥有了自主生命般,被表盘瞬间“吸收”、“激活”!不,更确切地说,是血液中蕴含的某种与怀表同源的特殊能量成分,被怀表内部某种沉睡已久、极其精密的机制瞬间识别、捕获并以此为钥匙,悍然启动!
紧接着,在苏清雪因震惊而微微睁大的双眸和奥尔森教授彻底僵住的身影注视下,那原本只是显示着古老罗马数字和精致雕花指针的怀表表盘,骤然亮起!并非指针或刻度发出的微弱夜光,而是整个表盘仿佛在刹那间化作了一块微缩的、充满科技感的深邃投影屏,散发出一种柔和却无比深邃、仿佛将整片星空都浓缩于其中的幽蓝色光芒!这光芒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洞穿虚空的质感!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