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像头熄灭的红点还没散,罗令已经转身走向后屋。赵晓曼没动,盯着平板屏幕朝下的那一面,听见脚步声穿过文化站的木地板,朝星象台方向去了。
王二狗蹲在门口调试设备,手里的线缆绕了三圈,嘴里叼着半截铅笔。他抬头看见罗令,把笔夹耳朵上:“接口我焊好了,就等你一声令下。”
罗令点点头,从衣兜里掏出残玉,在掌心停了两秒,然后放进抽屉最底层。他没锁,只是合上盖子,像是把一段话讲完,翻了页。
“开始吧。”他说。
王二狗立刻按下启动键。墙上的投影缓缓亮起,星图从中心扩散,像水纹推开黑暗。赵晓曼走进控制台,调出原始刻录层。石板拓片的纹路在屏幕上放大,一条条凹槽排列成阵,规律得不像手工。
“你看这个走向。”她指着其中一段,“像不像二进制?高点是阳,低点是阴,断续对应开合。”
王二狗凑近:“咱老祖宗还写代码?”
“不是代码。”罗令盯着纹路,“是记录方式。他们没电,就用石头存信息。”
赵晓曼立刻调出转换模型,把刻槽转成数字信号。王二狗连夜写的插件自动运行,画面一闪,星象台的数据开始向国际天文网络推送。
弹幕瞬间冒出来。
“真的接通了?”
“青山村星象台,ID已注册全球观测节点。”
“我在智利,信号同步成功。”
但很快,一条消息顶了上来:“数据格式不兼容,系统判定为异常输入,建议终止。”
赵晓曼不慌,把原始刻录图拖到比对框。旁边跳出现代天文编码标准,两相对照,结构竟高度相似。她把对比图发到公共频道,附上解码逻辑。
“不是我们格式不对。”她敲下发送键,“是你们没认出,这是另一种语言。”
弹幕停了两秒。
接着有人回:“草……这不就是最原始的‘编程’吗?”
“他们用石头写程序,我们用硅片,本质一样。”
“先民:IF 五星连珠,THEN 节气更替。”
王二狗咧嘴笑了:“行了,破壁了。”
信号刚稳,村中突然断网。直播画面卡住,投影闪烁两下,灭了。
“不是基站问题。”王二狗跳起来,“我刚测过,信号被截在水井那边。”
罗令抓起手电就走。王二狗拎着工具包跟上。两人沿着石阶往下,到老井口时,发现中继器被泥浆糊住,接口歪斜,明显是人为封堵。
“手法一样。”王二狗扒开泥,“上次断电,也是这儿。”
罗令没说话,掏出手机打开热点。王二狗立刻接线,用三部村民手机搭出临时基站。投影重新亮起时,距离国际平台关闭验证只剩七分钟。
赵晓曼已经在读《越地观星录》原文。她声音不高,但字字清晰:“冬至后七日,五星聚于南斗,星轨过天驷,寒气始敛。”
罗令同步调整星象仪。铜镜缓缓转动,光束沿着石槽移动,最终停在“小寒”刻度上。
就在这时,剑桥天文台的自动比对报告跳出来:“青山村节点观测值与理论模型误差0.03度,精度高于现代算法预测。”
弹幕炸了。
“我刚核对了,他们用的是明代方法,没用现代修正。”
“这不是运气,是掌握规律。”
“中国古人真把天玩明白了。”
赵晓曼切到VR模式。全球用户可自由视角进入星象台内部,看铜镜如何反射星光,石槽如何引导投影。
可刚运行十秒,投诉来了:“延迟严重。”“画面失真。”“是不是提前录好的?”
质疑声越堆越高。
罗令直接关了VR渲染程序。屏幕黑了一下,再亮时,只剩最原始的光影——铜镜反光,石槽刻度,星轨一寸寸移动。
“不用特效。”他对镜头说,“这就是他们看天的方式。”
赵晓曼轻声翻译,同步打出古越文对照字幕。没有背景音乐,没有动态标注,只有光在石头上爬行。
弹幕慢慢变了。
“我在柏林,现在能看到光束移动。”
“我奶奶是苗族,她说这和她们的星卜仪式一样。”
“原来我们祖先都抬头看过同样的天。”
千万人同时在线。有人用阿拉伯文打出“谢谢”,有人用俄文写“明白了”,日文、法文、西班牙文的“谢谢”接连刷屏。
罗令没看数据,只盯着那束光。它从铜镜出发,穿过石槽,落在“立春”刻度上,分毫不差。
一个观众提问跳出来:“这东西能当饭吃吗?搞这些,不如多建几个厂。”
没人反驳。赵晓曼也没说话。
罗令切了画面,连到村小学。六个年级的孩子围在操场,手里拿着打印的星象周期表。老师正在讲:“根据星轨变化,土壤湿度峰值出现在初九,适合播种。”
一个孩子举手:“那红薯呢?”
“红薯要等‘雨水’节点后三天,地温上来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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