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的手指还卡在地砖边缘,半块石板露出土面,三个古篆清晰可辨。他没松手,也没再用力,只是盯着那“心枢镇”三字,呼吸压得很低。赵晓曼站在他身后半步,手里攥着手机,直播界面已经关闭,但摄像头还亮着红点。
王二狗蹲在一旁,铜铃挂在腰上,铃舌轻轻晃。他刚修完机关盒,满手油泥,这会儿却不敢蹭,生怕碰坏了什么。
“这字……不是现代人刻的。”赵晓曼低声说。
罗令点头。他能感觉到残玉贴着胸口的位置在发烫,不是梦前的温热,而是像被什么东西从内部点燃。他慢慢把玉摘下来,用拇指擦过断面,然后轻轻按向石板。
指尖刚触到符文边缘,脑子猛地一空。
不是入梦,也不是闪回。这一次,画面是立体的,无声的,却带着节奏——像是某种仪式的片段。两个人影背对背跪在祭坛上,手中各持一块玉,一青一白。他们缓缓将玉合拢,中间浮起一道光脉,直贯地下。光流所经之处,岩层闭合,水线归位,地基稳固如初。最后,光沉入地心,玉被分开,其中一块断裂,落入一人手中。
影像戛然而止。
罗令抽回手,额角一层冷汗。他抬头看赵晓曼,她正盯着他的玉,眼神变了。
“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两个人?”
他一怔:“你怎么知道?”
“我镯子动了。”她抬起手腕,玉镯紧贴皮肤,表面泛着极淡的青光,像是有液体在里头流动。“就在你碰石板的时候,它震了一下,然后我脑子里闪过那个画面——双玉合璧,封地脉。”
罗令沉默片刻,伸手:“能让我碰一下吗?”
她没犹豫,把镯子褪下来递过去。
玉一入手,他掌心就是一热。残玉在同一瞬间剧烈发烫,两块玉隔着空气都像在互相牵引。他试着把残玉靠近镯子,两者还没碰到,石板上的符文突然全亮起来,一道细如发丝的光从“镇”字末端延伸出去,在空中画出半道弧线,随即熄灭。
“它要连上。”罗令说。
“那就连。”赵晓曼接过镯子,和他一起将两块玉同时压在石板上。
刹那间,光爆开。
不是火焰,也不是电光,而是一种沉静的、流动的辉芒,从石板裂缝里涌出,顺着符文爬升,最后在空中展开成一片星图。九颗星点缓缓旋转,连成一条蜿蜒航线,终点指向南方海域。星图下方,浮现出几行小字,是古篆与海图符号的混合体,赵晓曼一眼认出那是明代水师用的航标记号。
“这是……补给线。”她声音发紧,“郑和下西洋前,沿海设了七处隐秘补给站,最后一站没记录在册。我外婆提过,说咱们祖上有人跟着船队出过海,带回来一块玉,就是这个。”
罗令盯着星图终点,坐标与他梦中见过的一处海底地形完全吻合。那地方在南海深处,靠近古越族迁徙路线,水下有沉船群,但从未被正式勘探。他一直以为那是梦的碎片,现在才明白——那是被掩埋的历史。
王二狗看得目瞪口呆,伸手想去摸光,结果穿了过去。“这……这是投影?还是真东西?”
“是信息。”罗令收回玉,星图瞬间消散,“先民用双玉做信标,一块守地,一块引路。我们手里的,是半块钥匙。”
赵晓曼把镯子重新戴上,手有点抖。“那这块石板,是留给后人找路用的?”
“不止是找路。”罗令蹲下,用工具轻轻刮开石板背面的泥土。底下露出一道刻痕,是个完整的九宫格,中心写着“启”字。“它说‘启秘途’。不是让人挖,是让人走。”
王二狗倒吸一口气:“你是说……出海?”
罗令没回答。他知道这一步不能轻动。星图一旦公开,不只是学术争议,更会牵动利益链条。赵崇俨背后的人,盯的从来不是一块地,而是这条线。
他把石板重新埋进坑里,只留下拓片和手绘图。赵晓曼用相机拍下星图轨迹,又调出族谱电子档,比对了几组符号,确认航线终点与“海护图”残卷标记一致。她打了个电话给省里的王教授,对方听完沉默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坐标别外传。那片海,三十年前有人下去过,再没上来。”
挂了电话,赵晓曼看着罗令:“我们怎么办?”
“先守住。”他说,“知道和行动,是两回事。”
王二狗主动请缨去巡夜。他带了新配的对讲机,领着两条狗绕村走了一圈,发现村口监控有个异常记录——凌晨两点十七分,镜头扫到一个穿黑风衣的人影在远处山道停留了四分钟,没进村,也没靠近校舍,只是抬头看了眼天空,然后离开。
“不像盗墓的。”王二狗回来说,“倒像是在等什么信号。”
罗令调出监控回放,放大那人站立时的角度。他的视线方向,正好是星图投影出现的那片夜空。
“他在看星象。”赵晓曼皱眉,“可那晚云层很厚,什么也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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