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的手从口袋里抽出时,残玉贴着掌心发烫,比平时来得急,像被谁猛地推了一把。他刚合上的眼又睁开,窗外夜风撞在铁皮屋檐上,发出短促的金属震颤。下一秒,一块拳头大的石块砸穿玻璃,碎渣溅到床沿,弹落在地。
他没动,也没出声。翻身的动作早在石块离手的瞬间就完成了,肩膀擦着床板滑到底,脚已踩上地面。屋里没开灯,月光从破口斜进来,照出窗帘后一道拉长的影子,正贴着墙根往后退。
罗令把残玉塞进贴身衣袋,顺手抄起桌角的铁夹。那人影已经蹿到院门口,动作利落,没碰倒任何东西。他没追,反而蹲下身,摸了摸窗台下的地砖缝——那里有他昨晚用指甲划出的标记线,现在被踩断了。
对方不是冲他来的,是冲藏东西的地方。
他直起身,朝村口老槐树走去。脚步放得轻,但没躲藏。那人既然敢砸窗,就不会指望他看不见。真正要藏的,是目的。
老槐树在村东坡顶,树干中空,底下埋着半块界碑,是罗家祖上立的。罗令小时候常来掏鸟蛋,后来发现树洞深处有个凹槽,刚好能放下一块玉。他没再往里放东西,但每次路过都会看一眼。
今晚,树洞口的枯叶被人动过。
他没伸手,也没靠近,站在三步外,用铁夹拨开表层落叶。底下露出一个黑色U盘,裹着防水膜,用细绳绑着,像特意等他来取。夹子碰到U盘的刹那,玉又烫了一下。
不是警告,是确认。
他知道这东西不能碰。赵崇俨不会留活口证据,更不会留能被当场截获的赃物。这U盘是饵,碰了就会触发远程信号,暴露他掌握的信息层级。
他把U盘夹起来,没取走,反而从口袋里摸出一张薄如蝉翼的银色贴纸,王二狗前天塞给他的。巡逻队新配的反向定位器,说是能粘在可疑物品上,自动回传信号源位置。他小心翼翼把贴纸贴在防水膜背面,再用夹子把U盘原样放回树洞,盖上枯叶。
做完这些,他退到树后,靠着树干坐下,等。
过了约莫两小时,远处传来狗爪踩碎枯枝的声音。黑风低吼着靠近,鼻子贴地,耳朵竖得笔直。王二狗跟在后面,穿着旧迷彩服,腰上挂着铜铃,手里拎着强光手电。
“你真在这儿。”他喘着气,“我刚巡完西坡,黑风一直不对劲,耳朵竖了三回,肯定是有人来过。”
罗令没应声,指了指树洞。
王二狗眯眼看了会儿,突然咧嘴:“他们还真敢放这儿?这地方你爹当年拿枪守过。”他从怀里掏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对着树洞拍了十秒,然后压低声音,“我喊一声,你照着光。”
罗令点头。
王二狗一脚踹在树干上,同时按下电筒开关。强光刺进树洞,瞬间照亮里面——U盘还在,但旁边多了个金属小盒,连着导线,正微微发红。
“热感应报警器。”罗令说,“一碰就响。”
“操。”王二狗缩回手,“他们真当你是傻子?”
“不是。”罗令盯着那个盒子,“他们是想看我有多聪明。”
两人没动U盘,退到远处石头后蹲下。王二狗掏出对讲机,关了信号,只用手动频道:“我从凌晨两点接班就在这儿守着,那家伙要是来取,肯定得露脸。”
罗令问:“你什么时候发现异常的?”
“不是我发现的。”王二狗搓了搓脸,“是黑风。它半夜突然不走道了,蹲在校舍后墙根,冲东边低吼。我顺着它看的方向望过去,看见个人影在坡上站着,没动,就那么盯着老槐树。我抄近路绕过去,人已经没了,但地上有烟头,还是温的。”
“什么牌子?”
“红塔山,过滤嘴被咬扁了。”王二狗掏出个证物袋,里面装着烟头,“这人有习惯,紧张了就咬烟。”
罗令记下了。
凌晨四点十七分,树洞方向传来轻微的金属摩擦声。两人屏住呼吸,看见一个穿黑风衣的人影从坡下绕上来,戴帽子,口罩拉到眼角,手里拎着个工具包。他没直接伸手,先用镊子拨开枯叶,确认U盘还在,才从包里取出一个读卡器。
就在他插进U盘的瞬间,王二狗打开手电,光柱直射他脸。
“赵专家派你来的吧?”王二狗嗓门炸开,“这U盘我昨晚就拍了照!”
那人猛地抬头,手一抖,读卡器掉在地上。他转身要跑,黑风扑上去咬住他裤腿,硬生生把他拽倒。王二狗冲上去按住他肩膀,一把扯下口罩。
不是熟人。
但手机是。
那人挣扎时,兜里的手机甩了出来,屏幕亮着,语音备忘录还在播放:“东西拿到,立刻发给新加坡那边,坐标别用邮件,走加密通道……”
王二狗捡起手机,点开录音列表,往上翻了三条,全是一样的内容,时间从昨晚十一点开始,每隔半小时录一遍。
“他怕忘了。”罗令说。
“也怕我们听不到。”王二狗冷笑,把手机塞进证物袋,“这人是中间人,真主子还在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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