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令蹲在铜铃阵的机关盒前,手指抹过边缘残留的桐油。夜风从操场东侧吹来,带着湿土和草叶的气息,铃身微颤,像是还记着白天那场对峙的震动。他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指尖沾了油,顺手在工装裤上擦了擦。
赵晓曼的房间灯还亮着。她没睡,正在整理直播回放,准备剪一段给县教育局的汇报素材。王二狗早就鼾声如雷,李国栋也拄着拐回了屋。整个村子静下来,只有校舍后墙的滴水声,一滴,一滴,敲在石阶上。
罗令把机关盒盖好,坐回门槛。残玉贴着胸口,凉了一整天,此刻忽然有了点温意。他没在意,只当是体温焐热的。可当他抬手去解水壶盖子时,玉又轻轻震了一下,像心跳漏了半拍。
他停住动作。
这不是梦前的征兆。以往每次入梦,都是闭眼前一阵恍惚,意识被拉走。可现在他清醒得很,天光虽暗,树影轮廓仍看得分明。他低头看玉,青灰色的断面在夜色里泛着微光,像是有东西要浮出来。
他屏住呼吸,手慢慢覆上去。
一瞬间,脑子里空了。不是昏沉,也不是入梦,而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仿佛有根线,从玉里抽出,直通地底。
眼前没黑,可景象变了。
整座青山村的地底结构,像被掀开了盖子,一层层铺展开来。不是平面图,也不是记忆里的碎片画面,而是立体的、会动的光脉网络。山脊是青色的筋络,溪流是银线,岩层交错如骨节。小学操场正中,一道赤红光斑缓缓旋转,像心脏搏动。周围八处暗金节点对称分布,隐隐连成一个古老的阵型。
他认得这个局。
九宫定心,风水中称“心枢”,是村落命脉所系。古时建村,必寻此地立宗庙、设学堂,镇住气运。动它,等于剜心。
光图只维持了不到三分钟。残玉一烫即冷,景象消失,他猛地回神,额角沁出一层汗。
手还在玉上。他缓缓放下,盯着操场中央那片空地。月光洒在地砖缝里,不知是不是错觉,那些缝隙的走向,竟和刚才光图里的脉络完全一致。
他起身,从办公室取来手机,打开摄像模式,对准地面。镜头扫过砖缝,忽然发现某些接缝处有极淡的荧光残留,像是被什么能量短暂激活过。他调出昨天的航拍图,用投影仪叠在实时画面上。两图一合,误差不到半指宽。
赵晓曼推门出来时,正看见他在比对图像。
“怎么了?”她问,声音压着倦意。
罗令没说话,把手机递给她看回放。画面里只有地缝微光,但结合投影,九宫格局清晰可辨。
她皱眉:“这是……你看到的?”
“刚才。”他说,“玉显的图。”
她盯着投影看了很久,忽然转身回屋,翻出一本手抄的明代堪舆笔记。书页泛黄,是她外婆留下的。她找到一页,指尖点在一段残文上:“九宫定心,中为心枢,学宫承之,文运不绝。”她抬头,“你说的‘心枢’,是不是就是这里?”
罗令点头。
“那操场底下……”
“不是文物埋藏点。”他声音低,“是整村的龙脉中枢。动它,地基会塌,水脉会乱,不只是校舍,整个村子都撑不住。”
赵晓曼沉默了。她知道罗令从不妄言,更不会编故事。可这事太玄,拿出去说,没人信。
“得让人看见。”她说。
“我已经录了。”罗令指着手机,“但只拍到地面余痕。”
“够了。”她调出直播软件,“现在就播。”
王二狗是被吵醒的。他趿拉着鞋冲进来,头发乱翘:“咋了?又来人抢钟了?”
“比那严重。”赵晓曼把投影切到直播画面,“罗老师刚用玉显了全村地脉图,操场下面是‘心枢’,动不得。”
王二狗瞪眼:“显图?在哪?”
“已经散了。”罗令把残玉放在摄像头前,“但地缝的光痕还在,和古法九宫局完全重合。”
王二狗凑近看,忽然一拍大腿:“我爹临死前说过!说学堂底下压着‘村心石’,谁敢挖,雷都会劈下来!”
“现在不是雷的问题。”赵晓曼连线三位地质爱好者,把GPS坐标和地磁数据同步共享,“你们看这个交汇点,是不是和图中标记一致?”
屏幕那头传来惊呼:“我的设备显示,地下三十米有强磁异常,和你们标的位置误差不到三十厘米!这不可能是巧合!”
弹幕开始刷屏。
“卧槽真的假的?”
“这要是P的,我直播吃键盘。”
“青山村小学底下有龙脉?科幻片看多了?”
“等等,刚才那个玉……是不是在发光?”
罗令没说话,只是静静凝神。残玉在他掌心微微发热,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和投影中的脉络走向一致。镜头清晰拍到了这一幕。
弹幕瞬间炸了。
“我靠!玉自己出图了!”
“这绝对不是后期!”
“操场不能动!谁敢拆学校我跟谁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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