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色的星域漫过舷窗时,像打翻了一瓮刚酿好的晨露,每一粒星砂都裹着金红的光,凑近了看,竟在砂心藏着细碎的“曦光纹”——那是原住民“曦光族”的觉醒印记。他们的身形由流动的光雾编织而成,有的光雾沉在淡灰色的光晕里,雾中缠着半透明的“影线”,线里是反复回放的过去:或是未竟的遗憾,或是曾受的伤,像被蛛网缠住的蝶,翅膀明明在动,却总飞不出原地;有的光雾浮在炽白色的光晕里,雾中没有一丝影线,连最浅的过去印记都被剥得干干净净,光看着亮,却透着空落落的虚,像被掏空了芯的烛,燃得再旺,也照不暖自己。
共生号的探测仪屏幕上,两条光轨一滞一空。一条标注为“滞光流”:对应的曦光族光雾里,影线缠得密如蛛网,觉醒频率低得几乎贴近停滞,探测仪显示他们的“当下感知值”趋近于零——像总盯着后视镜开车的人,路早变了,眼睛还陷在过去的辙里;另一条标注为“空光流”:对应的曦光族光雾里,影线被完全剥离,觉醒频率高得发飘,“过往锚点值”持续弱化——像撕了所有页脚批注的书,字还在,却没了支撑的根。
飞船掠过一片“承影滩”时,林默发现滩上散落着两种光晶:一种是“缠影晶”,晶内的曦光纹绕着灰影打旋,影里是重复的画面——一个曦光族在光雾中反复触摸一道旧痕,指尖的光触到影,就被弹回来,像在戳一面无形的墙;另一种是“剥影晶”,晶内的曦光纹是直愣愣的白,连最浅的弧度都没有,晶面映不出任何过往,像块被砂纸磨平的镜,什么都照不进,也什么都留不下。滩中央立着座“破茧台”,台面是层叠的曦光石,石上的纹路一半沉在灰影里,一半浮在金光中,隐约能看出古老的图景:一位长者左手托“承影镜”,镜面能照出过往的影,却不被影缠;右手握“生光笔”,笔尖能画新生的纹,却不割裂过去,光雾在镜与笔之间流转,像蝶从茧中探出翅,既带着茧的痕,又含着飞的劲。
“他们把‘觉醒’当成了‘要么困在过去,要么割裂过去’的选择题。”林默的指尖轻触缠影晶,晶内的灰影突然泛起涟漪,露出藏在影后的怯懦:一个曦光族少年在觉醒时,看见自己曾因犹豫错过的机会,从此便总在光雾里回放那一幕,以为“记着痛才算清醒”,却不知影线早已缠得他迈不开步——原来绊住觉醒的不是过去的伤,是“要么用回忆养出滞,要么用剥离养出空”的偏执,“你看这曦光纹,原是能‘承过往之重,开新生之轻’的,被‘滞’与‘空’的执念困成了死结,连飞的力气都快没了。”
飞船停在曦光族的聚居地“破茧渊”时,最触目的是片“回影谷”。无数滞光流的曦光族沉在谷中,光雾里的影线垂到地面,像拖着长链的囚徒,彼此的影线缠在一块儿,分不清是谁的过去,谷里的风都带着重复的叹息,像盘卡壳的旧琴,总在一个音上打转;而另一侧的“断影崖”,空光流的曦光族悬在崖边,光雾被剥得只剩薄薄一层,雾中没有任何影线,连自己的名字都快记不清,只是机械地跟着崖顶的光飘,像一群断了线的风筝,看着自由,却没了方向。
一个攥着半块裂晶的曦光族飘到飞船旁,晶面一半缠着影线,一半是空白的白,声音轻得像光雾摩擦:“我们族的曦光纹原是‘破茧丝’,既能牵着过往的根,又能织出新生的翅,可后来有人说‘记着所有痛才算觉醒’,有人说‘忘了所有过往才叫新生’——我们都忘了,曦光纹该怎么‘承得稳,飞得轻’,被‘滞’与‘空’的极端磨成了碎光,连自己的形都快散了。”他的光雾里浮出段破碎的画面:年轻时跟着长辈学“破茧术”,长辈将“承影镜”悬在他面前,镜中映出他学飞时摔落的痕,却用生光笔在痕边画了道向上的弧,“记着摔的疼,不是为了不再飞,是为了下次飞得稳”;又将他的光雾引向“续光泉”,泉底刻着“连脉”,光雾在泉中舒展,过往的影线与新生的光纹缠成韧丝,像蝶翼上的纹路,既带着破茧的裂,又藏着展翅的轻,既不滞重,也不空浮。
“困在过去不是觉醒,是给心缠上锁链;割裂过去也不是新生,是给魂挖去根基。”沈翊的探测仪对准断影崖的剥影晶,仪器的微光里透出藏在白光下的茫然:一个曦光族老者在崖边反复剥离自己的影线,只因怕“被过去拖累”,直到光雾变得透明,才在风中晃了晃——原来掏空自己的不是过去的重,是“要么被回忆淹死,要么被剥离渴死”的偏执。
沈翊启动飞船的“续光共振波”,波频顺着破茧渊蔓延。滞光流的曦光族开始慢慢拨动光雾里的影线,像理清楚乱的线团,他们发现那些重复的画面里,藏着未被察觉的细节:错过的机会旁,其实有另一条岔路;摔落的地方,原是能再起飞的坡——一个曦光族少女轻轻扯断缠得最紧的影线,光雾突然轻了半分,她望着谷外的光,第一次想“往前走走看”,原来觉醒不是困在回忆里反复疼,是从过往的影里捡出能铺路的石,像蝶破茧时,会带着茧的温度,却不被茧的形状困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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