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局爆碎混沌道种 第292章 残舰猎影与初始回响

意识在无边的黑暗与剧痛中沉浮，仿佛碎裂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在承受着规则反噬与能量过载带来的酷刑。烬感觉自己像是一叶残舟，在狂暴的信息风暴中挣扎，随时可能被彻底撕碎、湮灭。混沌变量核心黯淡无光，以往那包容万象、衍化无穷的特性仿佛被冻结，只余下针扎般的刺痛和难以为继的虚弱。

不知过了多久，一丝微弱的、带着铸造韵律的稳定感，如同黑暗中探出的缆绳，缓缓将他从沉沦的边缘拉回。是守炉人，他在以残存的铸造道韵，勉强维系着烬意识不散。

艰难地睁开眼，视线模糊，耳中嗡鸣。控制核心内一片狼藉，符文黯淡，光幕破碎大半，能量管路多处熔断，嗤嗤地泄漏着微弱的能量雾气。玄骨长老瘫在角落，魂火微弱得只剩一点火星，青冥真人盘坐一旁，脸色金纸，气息若有若无，正在竭力稳固自身濒临崩溃的变量之道。夜枭靠坐在阴影里，匕首断了一半，她的一条手臂不自然地扭曲着，显然在之前的冲击中受了重创。守炉人金属身躯上的裂纹触目惊心，他半跪在地，双手按在控制核心的基座上，以自身为载体，艰难地引导着塔内残存的能量，维持着最低限度的生命保障和结构稳定。

残塔，几乎真的成了一堆残骸，寂静地漂浮在delta-7节点那同样黯淡无光的纯白空间中。外界的屏障比之前稀薄了数倍，如同一个随时会破裂的肥皂泡，勉强将内部与外界那依旧混乱不堪的空间乱流和能量风暴隔绝开来。

“我们还……活着？”烬的声音沙哑干涩，喉咙里带着血腥气。

“勉强……吊着一口气。”守炉人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响起，透着难以掩饰的疲惫，“节点核心因超载严重受损，已陷入休眠，无法再提供任何功能支持。残塔能量储备枯竭，结构完整性低于百分之二十，动力系统瘫痪，防御阵列……已不存在。”

情况比想象中更糟。他们现在，就是一块漂浮在混乱海域中的、毫无抵抗能力的木板。

“外面……情况如何？”烬挣扎着坐起身，混沌变量核心传来撕裂般的痛楚，但他强行忍耐，目光投向那勉强还能显示外界情况的一面破损光幕。

光幕上的影像扭曲而模糊，但依旧能看清大致景象。delta-7节点外围，空间结构依旧极不稳定，无数细小的裂缝如同黑色的闪电般时隐时现，狂暴的能量乱流席卷一切。之前那庞大的编织者触须网络已经不见了踪影，似乎在那场空间大混乱中遭受重创后暂时退却了。而秩序阵营的那三艘战舰……

巡天者级主力舰和另一艘完好的追猎者级护卫舰，并未离开。它们悬浮在相对稳定的区域，舰体表面亮起强大的秩序力场，抵御着空间乱流的侵蚀。主力舰似乎正在释放出一些小型的侦查单位，小心翼翼地探查着周围环境，尤其是delta-7节点的状况。它们没有再次贸然攻击，显然对之前那突兀的空间超载心有余悸，在重新评估风险。

“它们在试探。”夜枭不知何时睁开了眼，声音虚弱却依旧冷静，“主力舰受损不明显，另一艘护卫舰也保持完好。它们在等，等节点屏障彻底消失，或者等我们自行崩溃。”

“那艘被空间裂缝卷走的护卫舰呢？”烬问道，这是他昏迷前最后的记忆。

守炉人调整了一下残塔仅存的几个外部传感器方向，仔细扫描了片刻，金属面孔上露出一丝异样：“找到了……它被抛射到了距离此地约三个标准跳跃单位的一片相对稳定的‘信息尘埃带’中。舰体严重受损，引擎熄火，秩序力场微弱且不稳定，生命信号……极其微弱，但并未完全消失。它失去了大部分动力和通讯能力，像一块漂浮的残骸。”

一艘受损严重、与主力失联的秩序护卫舰！

烬的眼睛猛地亮起了一丝光芒，如同在绝境中看到了一线微弱的曙光。

“它的位置……我们能过去吗？”烬的声音带着一丝急迫。

守炉人计算了一下，缓缓摇头：“残塔目前状态，无法进行任何形式的空间跳跃，甚至连常规航行都做不到。那片信息尘埃带虽然相对稳定，但距离我们当前位置，以残塔目前可能恢复的最低速度航行，至少需要十个标准回廊周期。而且，我们无法确定那艘护卫舰内部是否还有抵抗力量，以我们现在的状态……”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意思很明显：就算能过去，也是送死。

希望似乎刚刚燃起，就要熄灭。

就在这时，烬体内那沉寂的、仿佛已经枯萎的归寂之芽，忽然传递来一丝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悸动！这悸动并非指向那艘受损的护卫舰，而是指向了……delta-7节点核心那黯淡的晶体光球！

与此同时，烬那受损的混沌变量核心，也似乎与节点核心深处某种残留的、极其隐晦的波动，产生了一丝微弱的共鸣！是之前强行嫁接时，惊鸿一瞥捕捉到的关于“初始变量”的碎片信息！

“初始……变量……”烬喃喃自语，强忍着剧痛，将全部心神沉入变量核心，仔细感受着那一丝若有若无的共鸣。那是一种……仿佛同源而出，却又更加古老、更加纯粹、更加贴近万物本源的气息。

他的混沌变量，源于混沌道种，本质是“变化”与“不确定”。而这“初始变量”，给他的感觉，更像是“变化”的起点，是混沌海最初泛起涟漪的那一下波动，蕴含着定义与创造的最初可能性。

难道……自己的混沌变量，与这回廊建造之初的“初始变量”，有着某种联系？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让他心神剧震。

他尝试着，引导着那微弱得可怜的混沌变量，模仿着那“初始回响”的波动频率，小心翼翼地接触节点核心。

没有反应。节点核心如同死物。

他不甘心，又尝试将归寂之芽那丝微弱的悸动也融入进去。归寂之芽似乎对那“初始回响”也有一丝本能的……“亲近”？

当这三者——混沌变量、归寂之芽的悸动、以及对初始回响的模仿——极其微弱地结合在一起，再次接触节点核心时……

异变发生了！

那黯淡的晶体光球，内部最深处，一点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极其缓慢地闪烁了一下。紧接着，一段残缺不全、充满杂音、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信息流，断断续续地涌入烬的意识：

“初始……记录……变量……投射……”

“放逐之渊……非终点……乃……变量试验场……”

“警告……观测者……非旁观……介入……”

“核心协议……碎片……护卫舰……‘棱光’……数据库……可能……存有……”

信息到此戛然而止，节点核心那点微光彻底熄灭，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残存的灵性。

信息虽少，却如同惊雷！

放逐之渊是变量试验场？终末观测者在介入？秩序护卫舰“棱光”号的数据库里，可能存有核心协议碎片？

核心协议！那很可能是指回廊的底层运行规则，甚至是……制约秩序阵营，或者对抗终末观测者的关键！

那艘受损的护卫舰，价值陡然飙升！它不再仅仅是可以获取补给和情报的目标，更可能蕴含着通往破局之路的钥匙！

必须得到它！

一股新的力量，仿佛从烬濒临枯竭的本源中涌出。他目光灼灼地看向众人，将刚才获取的残缺信息分享。

“核心协议碎片？”青冥真人浑浊的眼中爆发出精光，“若真如此，或许能找到秩序定义的漏洞，甚至……反过来利用回廊的规则！”

“试验场？观测者介入？”玄骨长老魂火跳动，“奶奶的，听起来就不是好事！但那艘破船里的东西，必须搞到手！”

守炉人沉吟片刻，金属手指敲击着地面：“十个周期……如果我们能想办法尽快修复残塔的基础动力和短途跃迁能力，或许能缩短到五个周期以内。但资源从哪里来？”

所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外界那黯淡的屏障和混乱的虚空。资源，就在那里，在空间乱流里，在那些被粉碎的编织体残骸中，甚至……在那艘受损护卫舰本身！

一个疯狂的计划，在烬的脑海中迅速成型。

“我们不能等死，也不能坐等屏障消失。”烬的声音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我们要主动出击，在秩序主力舰的眼皮子底下，虎口夺食！”

“首先，利用节点屏障尚未完全消失的这段时间，全力修复残塔！目标是恢复最低限度的动力和一次性的短途跃迁能力！能量来源……”烬指向光幕上显示的外界空间乱流，“吸收那些混乱能量！守炉人前辈，请您主导，以铸造之道强行引导、过滤，哪怕效率低下，也必须进行！”

守炉人重重点头：“虽然危险，但可行！我铸塔族最擅长的，便是从混沌中提炼精华！”

“其次，青冥师伯，玄骨师伯，夜枭，你们抓紧时间恢复，我们需要一切可用的战力。同时，密切监控秩序主力舰和那艘完好护卫舰的动向，寻找它们巡逻的规律和漏洞。”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烬看向那艘漂浮在信息尘埃带中的“棱光”号护卫舰影像，“我们需要一个详细的猎杀计划。如何悄无声息地靠近，如何突破其可能残存的防御，如何最快速度找到并夺取其数据库，以及……如何撤离。”

计划很粗糙，风险极高，但这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接下来的时间，delta-7节点内部，展开了一场与时间赛跑的、近乎徒手挖掘隧道般的修复工作。

守炉人带领着仅存的几位还能活动的铸塔族长老，冒着被混乱能量侵蚀的风险，在残塔外部构建起简陋的能量收集阵列，如同在风暴中张开的一张破网，艰难地捕捉着虚空中狂暴的能量流，再以自身铸造道韵为熔炉，一点点提纯、转化，注入残塔几近干涸的能量池。这个过程缓慢而痛苦，不时有铸塔族长老因能量反噬而身躯崩裂，但他们依旧前仆后继。

青冥真人、玄骨长老和夜枭，则利用这宝贵的时间，全力疗伤和恢复。青冥真人不断调整自身变量，试图重新建立与外界能量的微弱联系；玄骨长老则吞噬着空间中残留的、被碾碎的编织体法则碎片，以战养战；夜枭则隐匿在阴影中，以独特的方式汲取着虚空中的暗影能量，修复着受损的躯体和断刃。

烬则一边忍受着变量核心修复带来的剧痛，一边全力推演着猎杀“棱光”号的细节。他反复研究着秩序战舰的结构图（部分来自回廊暗影，部分来自之前与猎犬小队交战的数据），分析其可能的薄弱环节，尤其是受损后的“棱光”号。同时，他也在不断尝试与归寂之芽沟通，这株诡异的幼苗在吸收了节点核心最后那点蕴含“初始回响”的能量后，似乎恢复了一丝活力，虽然依旧沉寂，但传递给烬的意念不再那么充满戾气，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好奇”？

时间一天天过去。残塔的能量储备极其缓慢地回升到了百分之五，一些最基础的动力单元被勉强修复，虽然不足以支持长时间航行，但进行一次短距离、高风险的跃迁，或许可以尝试。塔身的结构也被守炉人用收集到的零碎材料和自身道韵勉强加固，不再像之前那样随时会散架。

青冥真人等人的状态也恢复了一些，虽远未到巅峰，但至少有了再战之力。

而外界，秩序的主力舰和护卫舰，在经过数日的谨慎探查后，似乎确认delta-7节点已经失去了威胁，它们的巡逻范围开始扩大，侦查单位也更加靠近节点屏障，显然是在为最终的总攻做准备。

不能再等了！

“能量储备百分之五，结构稳定性百分之三十，一次性短途跃迁引擎准备就绪。”守炉人汇报着最终情况，声音凝重，“目标坐标已锁定，‘棱光’号护卫舰所在信息尘埃带。跃迁过程将极不稳定，有百分之四十的概率引发空间涟漪被秩序主力舰侦测到，有百分之二十的概率跃迁失败，塔身解体。”

烬深吸一口气，目光扫过脸上都带着决然之色的众人。

“出发！”

残塔引擎发出如同垂死病人喘息般的嗡鸣，黯淡的混沌力场勉力撑开，包裹住塔身。守炉人全力操控着那台刚刚修复、遍布临时焊点的跃迁引擎，将宝贵的百分之五能量瞬间注入！

嗡——！

空间扭曲感传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剧烈和痛苦！残塔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攥住，狠狠扔了出去！塔身发出令人牙酸的扭曲声，刚刚修复的结构再次崩裂，能量管路爆裂，碎片四溅！

眼前是一片光怪陆离、急速变幻的通道，仿佛穿行在万花筒的内部，巨大的撕扯力作用在每个人身上和灵魂上。

“稳住！”守炉人咆哮，金属身躯上火花四溅，他在以自身结构强行稳定跃迁通道！

短短几息时间，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

猛地一震，一切归于平静。

残塔剧烈地摇晃着，出现在了一片新的空域。这里漂浮着无数细小的、闪烁着微光的尘埃颗粒，如同宇宙中的星云，光线昏暗而迷离。而在不远处，那艘受损的秩序护卫舰“棱光”号，如同一条死去的金属鲸鱼，静静地悬浮在那里，舰体上巨大的裂痕清晰可见，只有少数几处灯光还在顽强地闪烁。

他们成功了！虽然过程惊险，但他们成功抵达了信息尘埃带，并且，似乎没有被秩序主力舰立刻发现！

“扫描‘棱光’号！”烬立刻下令。

残塔仅存的传感器对准了目标。

“舰体结构严重受损，引擎区完全毁坏，主武器系统离线，次级武器系统状态未知。秩序力场强度极低，且波动不稳定。内部生命信号……确认，仅存三个，能量反应微弱，位于舰桥及附近区域。”守炉人快速汇报。

只有三个幸存者！而且状态极差！

机会！

“准备接舷战！”烬眼中寒光一闪，“玄骨师伯，青冥师伯，正面强攻舰桥，吸引注意！夜枭，寻找机会潜入，目标：数据库核心！守炉人前辈，维持残塔隐匿状态，随时准备接应！”

“明白！”

残塔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朝着“棱光”号靠近。在距离足够近时，塔身侧壁开启一道缺口，玄骨长老和青冥真人化作两道流光，如同陨石般直接撞向了“棱光”号舰桥那已经出现裂痕的观察窗！

而夜枭的身影，则如同融入背景的墨水，沿着“棱光”号舰体表面的阴影和破损处，悄无声息地滑入其内部。

猎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