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侯府一夜之间的惊天巨变,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万钧巨石,激起的波澜迅速席卷了整个长安朝野。勋贵府邸被查,侯爷下狱,牵扯出的更是前朝废帝,这桩桩件件,无不挑战着朝臣们的神经。然而,对于风阁与景和帝而言,这仅仅是最终清算的开始。
玄枢阁与刑部、大理寺的精干力量,日夜不停地对从靖安侯府秘库中起获的密信与密码簿册进行最后的破译与整理。当完整的证据链被呈送至紫宸殿御案之上时,其内容之骇人,牵连之广,令见惯风浪的郑远都为之色变。
密信清晰地显示了废帝李泓如何通过靖安侯李崇矩这条线,遥控指挥赵元楷窃取军器图纸,并通过靖安侯府掌握的、一条连内仆局老宦官都不知晓的、更为隐秘的渠道(利用侯府常年往来西域的商队为掩护),将图纸样本送至边境,再由石陀勒等人转交黠戛斯。信中,李泓许以黠戛斯重利,要求其全力进攻北庭,牵制朝廷精力,甚至隐约提及若事成,愿割让部分边州!
而那本密码簿册,则记录了多年来通过靖安侯府流向西内苑的巨大资金,以及用于贿赂、拉拢朝中部分官员、将领的明细。名单上赫然出现了几位在六部、乃至在地方藩镇中担任要职的官员名字,虽然其中部分已在之前的清洗中落马,但仍有数人潜藏颇深。
“狼子野心!丧心病狂!”景和帝李玠看完奏报,气得浑身发抖,将那一叠罪证狠狠摔在地上,“朕竟不知,这煌煌大唐之下,竟藏着如此多的蠹虫,与那被废之君勾结,欲毁我江山社稷!”
他当即下旨:
一、靖安侯李崇矩,勾结废帝,窃密资敌,意图裂土,罪证确凿,不容赦免,着剥夺爵位,废为庶人,移交大理寺,依谋逆律严惩,三日后于西市明正典刑,夷三族!
二、名单所涉所有官员,无论品级高低,由刑部、大理寺、御史台组成三司,立即锁拿查办,不得徇情!
三、所有与靖安侯府有密切往来之商队、关联府邸,皆由京兆尹与玄枢阁联合彻查,理清关系,排除隐患。
圣旨一下,整个长安官场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昔日与靖安侯府过从甚密的勋贵、官员,纷纷上表自陈,划清界限,更有甚者,主动检举揭发,以求自保。崔明远等原本还想借机对风阁发难的保守派,此刻也彻底偃旗息鼓,噤若寒蝉,生怕被这股清算的浪潮卷入。朝堂之上,一时间只剩下皇帝与风阁的声音。
就在外界因靖安侯案而天翻地覆之际,西内苑却陷入了一种反常的、令人心悸的死寂。增派的戍卫回报,苑内连日来不见丝毫动静,连平日负责洒扫的粗使宫人都不再出现,唯有那冲天的怨气,似乎变得更加浓郁和……躁动不安。
陆昭心知,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最后宁静。废帝李泓得知靖安侯落网、党羽被清剿,其经营多年的外部势力土崩瓦解,已成真正的孤家寡人。困兽犹斗,其临死前的反扑,必将异常酷烈。
他再次登临观星台。帝星周边的晦暗之气因奸佞被揪出而消散大半,光华更显璀璨。然而,西内苑上空那股墨黑色的怨龙之气,却如同被压缩到极致的风暴,疯狂地旋转、凝聚,其核心处,一点猩红的光芒正在不断壮大,散发出毁灭性的气息。
“陛下,”陆昭紧急入宫面圣,“西内怨气已臻极致,恐有异变。臣观其气象,似有引动地脉阴煞、行那‘玉石俱焚’之邪术的迹象!必须立刻采取措施,否则一旦爆发,恐危及整个宫城安危!”
李玠闻言,脸色骤变:“国师可能阻止?”
陆昭沉声道:“臣需借陛下天子剑与玉玺之气,布下‘九霄破邪大阵’,强行镇压、净化其怨煞!但需请陛下移驾至玄枢阁暂避,并令秦太尉率最精锐的禁军,封锁西内苑周边三里,任何人不得靠近!”
“准!”李玠毫不犹豫,立刻取下随身佩戴的九龙宝剑,又命内侍取出传国玉玺(仿制,真品供奉于太庙),交由陆昭,“一切,就拜托国师了!”
就在陆昭紧张筹备阵法之时,沈青桐却提出了一个更为大胆,也更为根本的建议。
“夫君,强行镇压,虽可暂保平安,然其怨念根源不除,终是隐患。且那‘玉石俱焚’之术,若其以自身精血神魂为引,即便阵法能成,其爆发之威能,恐亦会损伤长安地脉,遗祸后世。”
“夫人有何良策?”陆昭深知妻子不仅武功医术超群,于这些玄异之事亦见解独到。
沈青桐目光清冽,缓缓道:“怨龙之毒,源于其心。其所以能引动地脉阴煞,皆因他身负前朝龙气,虽被废,其血脉与这宫城地气仍有微弱勾连。若能……斩断此勾连,或令其自行散功,则邪术不攻自破。”
“如何斩断?”
“需一人,潜入西内苑,近其身,以蕴含至阳正气之器物,辅以药王谷‘净魂散魄’之香,扰动其心神,弱化其与地脉之联系。届时夫君在外以阵法相逼,内外交攻,或可迫其自行了断,或散其功,从而化解此劫。”沈青桐平静地说道,仿佛在陈述一个普通的医案,“此人需武功高强,能避苑中可能存在的机关暗算;需心智坚定,能抗其怨念侵蚀;还需精通道医之理,能把握施药时机。妾身,愿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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