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祝由镇百邪！ 第227章 疑云暗生，将相离心

张德海虽已伏诛，但其临死前关于“圣教”的诅咒，如同鬼魅的低语，始终萦绕在陆昭心头，尤其是那仿佛无处不在、总能先人一步的泄密，更让他如鲠在喉。他确信朝堂或宫闱之内，必定还潜藏着圣教的核心成员，地位可能极高，隐藏极深。他不动声色，暗中扩大了排查范围，甚至连此次扳倒张德海有功的诸多同僚，都在他谨慎的审视之下，但始终找不到确凿的证据，一切只是基于直觉和零碎线索的推测。

与此同时，与镇国公秦啸岳一系的暗流愈发明显。

北庭请求的军械被兵部职方司以各种理由拖延、克扣，灵生保举的将领任命在司勋司受阻，这些消息通过北庭的特殊渠道和朝中盟友，陆续传到陆昭耳中。他甚至能感觉到，在非正式的场合，一些原本与他关系尚可的中立官员，态度也变得有些微妙和疏离，显然是受到了某种压力或舆论的影响。

这一日，陆昭奉诏入宫，与风阁内史王相（原兵部尚书）、门下侍郎郑远等人商议关于调整部分赋税以充实边备的事宜。议事地点在靠近后宫的一处偏殿。议事完毕，已是黄昏，陆昭婉拒了内侍用软轿相送的好意，决定步行出宫，借此梳理一下纷乱的思绪。

他沿着宫中熟悉的路径，走向通往玄武门的方向。途径一片梅林时（此处并非寒梅居住之所，只是寻常宫苑景致），隐约听到假山后传来两名低阶梅花内卫的交谈声。他本不欲偷听，正欲快步走过，却因夜风送来了只言片语而骤然停下了脚步。

“……说起来，寒梅统领也真是厉害，一个女人家，能做到这个位置。”

“嘘！小声点！你知道什么？我听宫里老人说，寒梅统领是陛下当年在……在平定某处叛乱后，从路边捡回来的，那时候才五六岁，瘦得跟猫儿似的……”

“真的？陛下心善啊。”

“心善？哼，你是不知道，陛下把她带回来，可不是当公主养的，是扔进了……那种地方，偷偷训练出来的！能活下来，走到今天，啧啧……”

两名内卫的声音渐渐远去，后面的话已听不真切。

但就这寥寥数语，如同惊雷般在陆昭脑海中炸响！

武皇帝路边捡来……五六岁……秘密训练……

这几个关键词，与他之前掌握的关于“圣教”起源的某些模糊信息——据说其核心成员多是乱世中的孤儿，被秘密培养——隐隐吻合！更重要的是，寒梅作为梅花内卫统领，掌管着最机密的情报网络，她若想向外界传递消息，简直是易如反掌！张德海倒台过程中，许多关键节点，圣教似乎总能未卜先知……如果寒梅是那个内鬼，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这个念头太过骇人，让陆昭瞬间脊背发凉。寒梅！那个一直表现得忠诚干练、在扳倒张德海过程中与他并肩作战、甚至多次冒险传递消息的寒梅！会是圣教隐藏在陛下身边最深的那颗钉子？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面色如常地继续向宫外走去，但一颗名为“怀疑”的种子，已在他心中疯狂滋生。他不敢妄下断言，此事关乎太大，若无铁证，不仅会打草惊蛇，更可能引发朝局乃至宫闱的剧烈动荡。

然而，怀疑一旦产生，许多被忽略的细节便纷至沓来：

· 追查杨玄璬时，几次关键线索似乎都是寒梅“恰好”提供的。

· 张德海狗急跳墙那日，寒梅“及时”护卫武皇帝出现，时机巧得令人惊叹。

· 她对西域邪术的了解，似乎超出了内卫职责所需的范围。

· 还有她那永远平静无波的眼神深处，是否隐藏着不为人知的冰冷？

陆昭感到一阵心悸。如果寒梅真是圣教头目，那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仅仅是为了权力？还是有着更可怕的图谋？她与如今正在暗中掣肘的镇国公秦啸岳，又是什么关系？是合作，是利用，还是……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此刻，镇国公府内，又是另一番景象。

秦啸岳听着职方司郎中赵元楷汇报成功拖延北庭军械的“成果”，脸上并无多少喜色，反而眉头微锁。

“国公爷，如此一来，北庭那边至少半年内难有大的动作，灵生那小娃娃，也该知道收敛了。”赵元楷略带得意地道。

秦啸岳却摇了摇头，沉声道：“元楷，打压北庭，并非目的。我们要的是让陛下和朝堂明白，这大唐的安稳，离不开我们这些老家伙，离不开遵循祖制的规矩。陆昭其人，神通也罢，功劳也罢，终究是变数。陛下过于宠信，非国家之福。”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不过，手段需有度。过犹不及，若逼得北庭生乱，或是陆昭狗急跳墙，反而不美。接下来，对北庭的奏请，可适当放宽一二，但要让他们知道，这方便之门，是谁给开的。”

他在施展“敲打”与“笼络”并用的权术，既要显示自己的力量，又不想彻底撕破脸皮，将陆昭阵营推向对立面。他深知，一个稳定的朝局，符合他这类根基深厚的传统势力的最大利益。

“另外，”秦啸岳话锋一转，“近日京城似乎有些不太平，关于什么‘圣教’的流言又起。你让下面的人留意着，若有涉及军方的风吹草动，立刻报我。”他作为军方大佬，对任何可能影响军队稳定和帝国安全的神秘组织，都抱有天然的警惕，尽管他目前的主要精力放在与陆昭的权力博弈上。

赵元楷连忙应下。

秦啸岳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心中盘算：陆昭……圣教……这两者之间，是否会有什么关联？还是说，这突如其来的“圣教”，会成为他用来进一步制约陆昭的又一枚棋子？

他并不知道，他所以为需要“留意”的圣教，其首领可能正潜伏在皇宫大内，与他一样，在冷眼旁观，甚至暗中操纵着棋局。而陆昭，在得知那个惊天秘密后，已然将审视的目光，投向了那个他曾经视为可靠盟友的梅花内卫统领。

一场围绕“圣教”真相、交织着朝堂权斗与宫闱阴谋的更大风暴，正在无人察觉的暗处，悄然酝酿。信任的基石已经开裂，接下来的每一步，都将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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