伪齐监军兀术的雷霆手段,虽迅速扑杀了首鼠两端的韩常,却也如同在已显裂痕的伪齐统治根基上,又狠狠踹了一脚。
“虢”地瞬间易主引发的混乱尚未平息,石破天主力虚晃一枪,直扑汴梁东南门户杞县的战报,更是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汴梁伪齐皇宫的金銮殿上。
刘豫又惊又怒,将龙案拍得震天响:“兀术!谁让你擅自杀韩常的?!如今杞县告急,东南门户洞开,你让朕如何是好?!”
兀术身披重甲,傲立殿中,对刘豫的咆哮浑不在意,冷硬道:“韩常通敌,证据确凿,不杀不足以震慑宵小!至于杞县,陛下何必惊慌?南军狡诈,此未必不是疑兵。即便真来,我大金铁骑正好以逸待劳,在杞县城下将其一举歼灭!”他骨子里对伪齐军队的战斗力充满鄙夷,更坚信自己的“铁浮屠”天下无敌。
然而,朝堂上伪齐的文武官员们却已是人心惶惶。
韩常的下场就在眼前,谁知道自己会不会是下一个?
一些原本就对刘豫和狄虏心怀不满的官员,更是暗中交换着眼神。
金陵·澄心堂
陈策看着江北最新传来的战报舆图,石破天兵临杞县,摆出强攻架势,吸引了伪齐和狄虏的主要注意力。
但他知道,强攻杞县乃至汴梁,绝非上策,即便能下,也必是惨胜,徒耗北伐元气。
“先生,石将军已在杞县外围与伪齐守军及部分狄虏骑兵接战,双方僵持。伪齐内部因韩常之事,似有暗流。”吴文远汇报着最新情况。
赵铁鹰补充道:“我们的人从汴梁传出消息,刘豫与兀术之间嫌隙已生,伪齐官员人人自危。另外,伪齐为支撑战事,尤其是供应狄虏‘铁浮屠’的耗费,正在其控制区内加征‘助饷税’,名目繁多,民怨沸腾。”
陈策眼中锐光一闪。
民怨沸腾……这才是伪齐,乃至其背后狄虏统治最致命的软肋!
战场上的胜负固然重要,但真正能摧垮一个政权的,往往是其内部的腐朽与民心的背离。
“是时候行‘釜底抽薪’之策了。”陈策沉声道,“伪齐与狄虏所恃者,无非是武力镇压与钱粮供给。如今其武力被石破天牵制在杞县,那我们,便断其钱粮之根!”
他看向吴文远:“文远,立刻以议事府名义,发布两道檄文。其一,《告伪齐官吏书》,历数刘豫僭越、狄虏暴行,言明只究首恶,胁从不问。凡弃暗投明者,不但既往不咎,且按献城、献粮、献策之功,量才录用,重重有赏!将此檄文,设法大量抄送,务必让伪齐控制下的每一个州县官员都能看到!”
“其二,《告中原百姓书》,以浅白之言,痛陈伪齐横征暴敛、狄虏掳掠之害,宣告我北伐王师,志在光复,解民倒悬。承诺凡王师所至,废除一切伪齐苛捐杂税,平分豪强劣绅之无主田地与囤积粮草于贫苦百姓!将此书广散民间,并组织说书人、走方郎中等,四处宣讲!”
吴文远听得心潮澎湃:“先生此计大妙!此二檄一出,伪齐官吏必生异心,中原百姓必翘首以盼王师!此真乃抽其薪火,断其根基!”
“还不够。”陈策目光转向赵铁鹰,“铁鹰,让你的人,在伪齐控制区,尤其是汴梁周边,全力发动!鼓动百姓抗捐抗税,组织小规模骚乱,焚烧伪齐税所、粮仓!同时,重点策反伪齐军队中的中下层汉人军官,许以重利,晓以大义,让他们阵前倒戈,或为我内应!”
“对那些囤积居奇、为伪齐和狄虏输血的豪强劣绅,”陈策语气转冷,“列出名单,重点打击。或暗中铲除,或公布其罪状,鼓动百姓分其家产!我们要让伪齐和狄虏,在中原变成瞎子、聋子,失去钱粮,失去兵源,失去一切统治的基础!”
赵铁鹰肃然领命:“属下明白!定让伪齐腹地,烽烟四起!”
江北·杞县外围
石破天按照陈策指令,在杞县外围打得热火朝天,却并不真的投入主力攻城,只是不断施加压力,吸引伪齐和狄虏的注意力。而与此同时,一场无声却更加致命的战争,在伪齐的“心脏”地带猛烈爆发。
《告伪齐官吏书》如同瘟疫般在伪齐官员中秘密流传,有人惶恐,有人心动,更有人开始暗中联络金陵方面,为自己准备后路。
《告中原百姓书》则像野火燎原,在饱受压迫的百姓中点燃了希望。
抗税事件层出不穷,小股起义此起彼伏,伪齐地方官府焦头烂额,征税愈发困难。
赵铁鹰的察事营与策反的义军更是神出鬼没,今日烧毁一座粮仓,明日伏击一支税队,后日又策动一队伪军阵前倒戈……伪齐控制区,尤其是汴梁周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与恐慌之中。
汴梁·伪齐皇宫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
“陛下!陈留县百姓抗税,聚众围攻县衙,县令……县令被乱民打死了!”
“报——!尉氏县粮仓昨夜起火,存粮焚毁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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