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宁端坐在软榻上,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绣着的暗纹,目光落在向鸣紧绷的脊背。
陆宴的婚事是国公府的家事,她一个外姓太子妃,怎好插手?
“向鸣,” 萧宁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情绪,“自古婚姻大事尊崇父母之命,陆世子的婚事,是镇国公夫妇定下的,我没有立场干涉。”
“可主子心里始终只有一个人!” 向鸣猛地抬头,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强忍着没落下,“属下身为主子的贴身侍卫,又怎不知主子的心事。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玉门关,却不知为何,在最后的战役中,突然改了想法。他重伤昏迷时,张口闭口都是回京,找潇潇。”
“夫人提了不止三次,让他娶柳姑娘!都被主子干脆地拒绝了,甚至夫人以死相逼,主子也没有妥协。眼下夫人趁着主子昏迷,而国公爷又一心想着陆家香火,才定下这门亲事。太子妃,主子他心里一直很苦,很愧疚,求求您救救他!”
萧宁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目光变得坚定:“我是太子妃,凡事需以太子为先。况且我不是太医,此事不便出面。你也清楚,陆宴虽是昏迷,却能听到外人说话,你转告他,他若依然昏迷不醒,我便将荷包、衣服、嫁衣和玉簪全部毁掉!”
她稍作停顿,语气缓和了些:“若是他两日后依然没有醒来,我们再从长计议。”
向鸣看着脸色苍白、身形单薄的萧宁,心中疑惑渐生。明明是殿下当初不愿迎娶的沈小姐,怎会转眼就成了心中牵挂之人?这其中必有他不知道的原委,看来自己这个贴身侍卫确实疏忽了。
天色渐暗,细雨绵绵。
太子返回东宫途中遭遇黑衣人伏击,侍卫们拼尽全力才将刺客尽数剿灭。
望着遍地尸首,李景澈想起长乐殿那名侍卫的禀报:太子妃召见了向鸣,向鸣离去时神情明显好转。
太子猜测萧宁定是答应了向鸣,帮着救治陆宴。想到此处,那双桃花眼中掠过一丝黯然。他忽然举起佩剑,毫不犹豫地朝自己右臂斩去。
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住。
李景澈紧捂伤口,忍着剧痛下令:“将我重伤的消息传出去,速去禀告太子妃,就说我性命垂危。”
夜色如墨,小雨敲打着长乐殿的琉璃瓦,淅淅沥沥的声响搅得人心绪不宁。
萧宁打发走向鸣后,想要看账册,却思绪乱飞。
忽然殿外便传来小翠急促的脚步声,声音带着哭腔:“小姐!不好了!侍卫来报,殿下…… 殿下被刺客重伤……”
萧宁摩挲袖口的指尖猛地一顿,心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密密麻麻地疼。她强压下瞬间的慌乱,面上依旧平静,只是声音微哑:“慌什么?去看看。”
起身时,她的裙摆扫过榻边的安神茶盏,茶水晃出几滴,落在金砖上晕开小水渍。
小翠连忙跟上,见自家小姐步伐飞快,心中有了些许的安慰,小姐心中终究是紧张殿下的。
东宫寝殿内,血腥味混着草药味扑面而来。
李景澈斜靠在榻上,脸色苍白如纸,右臂缠着厚厚的纱布,渗出的血迹将白色布条染得暗红。
他半睁着眼,瞧见萧宁进来,眼中瞬间亮起微光,随即又黯淡下去,虚弱地开口:“宁宁…… 你来了……”
萧宁走到榻边,目光落在他渗血的伤口上,眉头微蹙。她伸手想碰,又堪堪收回,关切地问:“殿下觉着如何?伤势怎会如此之重?”
一旁的北枫连忙回道:“刺客已尽数伏诛,只是对方来势汹汹,殿下为护属下,硬生生受了重重一击。太医说…… 说伤及筋骨,需好生静养,否则恐有后患。”
萧宁缓了口气,这伤瞧着凶险,却避开了要害,倒没有性命之忧。
可那双望着她的眼睛里,盛满了委屈与期盼,让她略带愧疚的心更加难安。
“孤还以为…… 再也见不到你了。”
李景澈伸手想去握她的手,手臂一动便牵扯到伤口,疼得他倒吸一口凉气,额角渗出冷汗。
萧宁终是不忍,伸手轻轻按住他的手腕,语气放柔了些:“好好养伤,东宫一切有我。”
这一句 “一切有我”,这句话仿佛带有魔力,让李景澈苍白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红晕,他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萧宁的这话明显是将他当成自己人了。
恰在此时,北枫端着药碗缓步而入。太子正准备伸手去接,萧宁却比他更快一步接过药碗,拿起汤匙轻轻吹凉,小心翼翼地喂到他唇边。
“你恢复的怎样了?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
李景澈虽嘴上推辞,眼底却盛满了藏不住的喜悦,目不转睛地凝视着萧宁每一个细致的动作。
“虽说还未完全恢复,但照顾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他原以为她要放下一切,跟着向鸣去国公府,却不知她耐心喂自己将药喝完,像变戏法似得,拿出一个蜜饯塞到自己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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